商不清、難辭其咎,同柳巍一樣,得了個降三級留任。
可憐方徵音忙前忙後,又是替神宗查辦要案,又是替他擦貨幣危機的屁股,哪裡甘心吃下這悶虧?
可時機不對,他也只能嚥下老血,握著老弟的手安慰時候未到。
最後只落下一個梁彬。
誣告攀咬罪名坐實,庭杖四十,除監生名。
他吃夠刑訊的苦,幾乎是問詢的人說什麼,他就認什麼。就此牽扯出禮部打工的族叔,為陳尚書罪證又勇添一筆。
陳愈白白髮力,反噬自己後效倒是一流。
舞弊一案,三法司其實早已結案。
神宗一直按而不表,本不打算動真格。
北伐在即,他原意只想借這個由頭再抄個幾戶打秋風、搞點備戰錢而已。
謝錫最是洞悉聖意,是以才入南直就果斷抄了沈家,一舉替他解決北境軍餉的燃眉之急。
神宗得償所願,正準備見好就收。
哪知謝錫退位——這不算高明的“一桃分三士”的陽謀,竟叫幾位大臣自行鬥了起來。
神宗冷笑,自然樂意放任三方鬥法。
畢竟鬥得越狠,水攪得越渾,他也才越能知道底下人深淺。
壞就壞在,陳愈操之過急。
科舉改制這雷還沒炸完,又自錘出干政、欺君的大罪。
這兩條,罪罪都在戳神宗眼珠子,捅神宗氣管子。
不止陳愈倒黴,整個禮部上下官員,都被神宗血洗一遍。
深夜,衛英將越來越多的陰私呈至案前。
神宗翻著翻著,氣血上湧,突然“噗”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留仁抖著腿跌跌拌拌地衝出殿去叫太醫。
如此驚慌失措,瞧著倒也像是真心為龍體緊張憂懼。
神宗新紀、永泰元年,最終以首輔之爭以三敗俱傷、帝王急怒病倒荒唐落幕。
反正是誰也沒討著好。
以欽天監和禮部為主場,大曆官場又經一輪洗牌。
也算真應了景——是真正的辭舊迎新。
一朝觀政進士齊齊轉正,翰林庶吉士未散館就開始拉壯丁兼職。即便如此,還有多處缺額,會試幾乎是迫在眉睫。
眨眼就迎來新年。
7+2、白+黑、8+x的謝大人總算著了家。
再不回來,顧勞斯就要一個人去主宅過年了。
那可真是公開處刑:)
老皇帝拖拖拉拉,狠狠心總算在大年這天下了嘉獎令。
令六部一同驚掉下巴的是,他們一把手爭得頭破血流的首輔位置,最後竟是——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白白便宜了個外人。
大寧五府六部七司三院,分割槽建衙。
吏部、戶部、禮部、工部等掌管黎民生息,均設在天門東邊,所以叫“東邊掌生”;而刑部、五軍都督府、都察院等掌管生殺刑名,設在天門西邊,所以叫“西邊掌死”。
兩邊生死殊同,各自為政。
西邊長官於東邊,可不就是外人?
永泰元年歲末,帝以航海之功、察舉之能,遷謝昭為吏部尚書,晉中極殿大學士,加封太子少保。
並特赦賤民李玉脫籍,準身份會試。
這次出海,徹底開啟了神宗的新世界。
原來搞錢不止有內耗,還可以外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