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會真的什麼都有了,他又覺索然無味起來。
他的一生,當真要這樣碌碌而過?
補一個差不多的官職,娶一個差不多的姑娘,生幾個差不多的孩子……
或許遇到顧悄之前,這些都沒有問題。
可安慶治水一行之後,他突然不甘起來。
看到顧悄,看到治水的那些人,他才意識到,原來天災跟前,一個人能做的有很多。
他明明也可以做得更多。
而不是就這樣甘於平凡。
捐那三十萬,怕被歹人劫掠只是藉口。
他早就知道,鄉試第一日幾個學生差點被綁票,伯父早就帶著府兵,藉機將南直黑賭坊抄的抄、抓的抓,剩下的些許早已不成氣候。
可他還是裝作畏縮模樣,將錢送了出去。
此舉初心,不過是想為安慶時一無是處的自己,稍稍做些補救而已。
幼時病床前,父親的話依稀在耳。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當建功立業,豈能苟安一世?
想著想著,他將畫像放到桌上,突然打定主意。
他要繼續會試,哪怕連帶趕路,只剩三個月的準備時間,他也想一試。
與他有著相同心路歷程的,還有原疏。
他中舉的訊息,很快傳回徽州。
那個為了一千五百兩,一度恨不得與他撇清關係的叔父一家,突然找上了原穠。
吵著叫原穠還他大侄子。
甚至為了搶人,不遺餘力抹黑原穠,堅稱是這個侄女偷偷帶走了大哥唯一的兒子,還將他賣給了湖州富商。
一對潑皮日日堵門,鬧得實在糟心。
原穠無法,只得隨夫君一同外出經商避禍。
眼見著咬不住原穠,原家夫婦又將主意打到了十二房。
休寧無人,只一個琥珀守家。這姑娘可不好惹,主家拉不下臉跟潑皮計較,她可不怕,拎著大掃帚就將人打了出去。
還是來幾回,打幾回那種。
眼見著休寧討不到好,他們又追到金陵。
只是他們這頭往金陵跑著,卻不知原疏正隨船陪著顧悄回鄉清點嫁妝。
陰差陽錯,倒省了一樁噁心官司。
自打原穠來信說了經過,又囑咐原疏務必小心,原疏就愈發堅定了會試的決心。
這貪得無厭的叔父一家,不親自下他們大獄,簡直對不住他讀的聖賢書。
小夥伴的這些轉變,顧勞斯可管不上。
他忙得像個陀螺,不僅要金屋藏嬌,還得應付各路應酬。
放榜後頭三天,按例是吃喝宴請。
第一天鹿鳴宴,主考官要宴請內外簾官並新科舉人,因宴上要歌《詩經》中《鹿鳴》篇,故稱之。
第二天新舉人要辦謝師宴,帶上封紅、禮物,酬謝恩師。
第三天舉子間互酬,有同年互賀的,也有中榜宴請落榜分沾喜氣以示關懷的。
咳,不巧這三場,全是顧勞斯的席。
第一日鹿鳴。
唐宋時原是所有簾官舉人都要參加的慶功宴。
可舉業日益發達,簾官、舉人數量日益膨脹,再想全員參加、見者有份,不切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