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府裡會做飯的,不在少數。
眾人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想點子的想點子,最後竟給他整出一席百師宴。
融徽菜、淮揚菜與各本集子裡的文人菜於一體。
簡而言之,就是什麼都沾點,什麼又都不像。
主桌上,知更皺著眉試菜,“這些舉人,簡直班門弄斧,不知道咱們三爺最會吃?”
蘇朗笑著替顧悄挑出一些不宜進嘴的菜色,“攏歸也不指望這個飽肚子,不過是大家一起玩鬧,增進感情。”
顧勞斯點頭,“吃不吃都在其次,主要是心意。”
然,他小嚐一口知更遞過來的蘿蔔燉野豬腿,瞬間被那股充滿野性的腥臊味衝得一個激靈,靈臺頓時清明。
他放下碗,一本正經又重複一遍,“真的,吃不吃在其次,主要是心意。”
這一把,他終於體會到小公子精於飲食帶來的後遺症。
就算他本人不挑食,可嘴已養刁,等閒手藝還真入不了他法口。
宴上,大家幾壺黃湯下肚,也不知是誰起的頭,竟不約而同誓師,要一起再戰會試。
安慶府百名內的舉人有三十九人,算上原疏、黃五、宋如松、顧影朝、小豬、大小二虎七人,一同進京的,竟有四十六人之巨。
那位慣會好詞好句的,大著舌頭一通串燒。
“巴山楚水淒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
花門樓前見秋草,豈能貧賤相看老。
古人學問無遺力,少壯工夫老始成。
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
別說,串起來還挺應景。
“咱們……咱們定要乘勝追擊,攆到京城,到時候……嗝,那沈寬午門斬首,咱們……嗝,蟾宮折桂,羞不死他!”
顯然,他們意欲探監耀武揚威的訴求,被錦衣衛醜拒。
那口氣至今還憋著呢!
這個提議,又得到一眾贊成。
“說得對,這口惡氣咱們必須出給他!”
“我們去不了京城,但精神與你們同在!”
“時兄、林兄,諸位,你們務必要替咱頭懸樑、錐刺股,誰要是能進一甲,我在家給他立長生牌位!”
時勇,小林連忙搖手:大……大可不必。
這場,是謝師,亦是告別。
他們當中,有些人一路高歌猛進,要向更廣闊的天地進發;也有人就此駐足,甘心補官。
還有人願意留在不惑樓,教書育人,薪火相傳。
宛如傷感的高考畢業季。
他們自此分道揚鑣,餘生各自安好,說不定再也不會有交集。
結局,自然也是不醉不休。
樓裡熱鬧,卻不知樓外不遠處,有一人拄著拐,在瘦弱秀麗的少年攙扶下,默默向著樓內遙敬一杯。
他不由牽緊少年的手。
“孟時安,再給我三年,我定然會帶著你進京,替你翻案脫籍。”
少年垂著眼,無聲回握住那隻手。
那就……姑且放過你好了。
第三天,來遞帖子請顧勞斯的人就海了去了。
有新舉人打著大旗酬謝他為舉業捨己為人、無私奉獻的,有落榜監生來聯絡感情、想結伴互助的,亦有八竿子打不著的各府求個善緣的。
顧勞斯一想,這吃誰的都不好,應誰家都不像,水既然端不平,那乾脆別端。
是以,他打出回鄉替妹子籌備婚事的大旗,轉頭遁了。
叫扭扭捏捏不肯認輸、又不得不認輸的顧雲斐撲了個空。
這回鄉試,他得了個第九。
成績不差,監生裡更是一騎絕塵,甩第二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