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翻出另兩份高分卷,將兩個圈圈,改做一個圈一個點。
又含淚在正主濫竽充數的卷子上補足兩個藍圈圈。
至於批語,他只能屎裡撿豆,信筆提上八個大字。
“璧坐璣馳,末藝尤佳。”
什麼意思呢?就是文章寫得很精彩,最後一篇寫得尤其好。
為什麼點最後一篇?因為李大人特意留了個心眼子。
第一場制藝書三道、經四道,一起七篇八股,卷子足足一大摞。
最末篇作得再好,副主考、主考都懶得撥冗翻閱。
他也確實猜中。
沈寬最終成功混了個第十。
眼見著萬兩酬金就要到手,他如釋重負。
可誰成想,他沒等來送銀子的沈家,只等來送他最後一程的錦衣衛。
果然,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至於他做鬼,同房另一位複審為什麼毫無察覺?
只因閱卷另有一規定,主閱卷與複審打分相差太多,卷子就要勞動副主考三審。而三審率過高、錯誤頻出的同考,是要扣錢外加被處分的。
為了圖省事,這二位可謂是配合無間,誰也沒拆誰的臺。
這曲折的作案過程,猶如茶館說書。
顧勞斯聽得是有滋有味。
第二個被提審的,就是沈寬。
這位倒是嘴硬,死活不認他託關係找人走後門。
一味只喊冤枉。
謝太傅也不是會憐惜後生的性子。
金口玉言,當堂褫奪他秀才功名,叫錦衣衛拖下去先教教規矩。
庭杖二十後,這位依然咬牙,哭嚎“屈打成招、天理何在”。
他似是篤定,他做得乾淨。
沒有真憑實據,最多他也就受些皮肉之苦。
如此前諸多鄉試舞弊案的舉人一樣,輕則判個停考幾科,重也就罰作小吏,終生不得再考。
他皮厚擅忍,當然扛得住。
謝太傅哪裡看不出他想法,意味深長讚了句。
“倒還真是個硬骨頭,可惜沒硬對地方。”
他揮揮手,“既死不悔改,負隅頑抗,那就好好再打。”
“另外,沈家皇商,聚富卻不生仁義之心,斂財尤不知禮法綱常,敢拿陛下所賜錢帛作這等勾當,對簿公堂仍毫無悔心,便收回皇商買賣,另擢戶部今日起,劃去名冊所有沈氏族人。”
沈寬直接懵了。
“你……你沒有資格……”
戶部方徵音可是他的護身符,姓謝的怎麼插得進手?
“我有沒有資格,還輪不到你這黃毛小子置喙。”
謝太傅冷笑一聲,“行刑!”
沈寬驚恐地瞪大眼睛,不待他張嘴,訓練有素的錦衣衛直接將他堵了嘴。
杖棍擊打人體的悶響一聲又一聲,很快那鮮活的年輕人掙扎疲軟下來,最終一動不動。
唯有嘴中的素色布團,緩緩泅成紅色。
公堂上一死寂。
原來,好好再打,竟是直接杖斃。
柳巍倒是見怪不怪。
這就是強權社會。
人在強權跟前不過螻蟻,何況還是個本就犯下死罪的人。
奔著看戲來的顧勞斯,終是不忍地撇開眼。
因著顧命大臣這個濾鏡,顧勞斯一直主觀認為,謝家大家長必定與他老父一樣,是位胸懷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