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勞斯摸到人肉墊子,抵著人腰側,心神一鬆就這麼昏睡過去。
此昏睡,是真·昏睡。
人事不知的那種。
顧影朝垂眸看了眼碗中濃茶,用眼神詢問蘇朗。
“林大夫吩咐,他得多睡。”護衛感嘆少年敏銳,摸了摸鼻子輕聲道,“這算好的了,金陵那段時間,他藥服的,整個人渾渾噩噩,每日定要睡個大半日才得一點精神。”
“林大夫怎麼說的?叔公他知道?”
蘇朗打了個哈哈,“他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大夫那些勞什子說法,他懂,我這粗人可聽不懂。”
說著,護衛上前打算將人塞上床。
就見顧影朝已將人抱起。
“我來吧。”他看似清瘦,肩臂卻很有力量。
穩穩當當託著人吩咐道,“直接上馬車,也是時候動身趕路了。”
汪家只是意外插曲。
安慶府才是叔公的終極目標。
團隊靠譜,顧勞斯放心酣睡。
一閉眼再一睜眼的功夫,他們已經到了安池交界的渡口。
馬車裡,汪驚蟄瑟瑟縮縮躲在角落,朱庭樟大刀闊斧佔據一方。
他一起身,兩雙大眼就綠油油地望過來。
饒是心理足夠強大,顧勞斯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甚是無語,“在看我?還在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朱庭樟“嗬”了一聲,退避三舍。
“休想打我主意!盯不住羊,我就盯緊你這隻狼!勢必護我表弟周全!”
某狼活動活動僵硬的肩頸。
“最近我讀史,大抵古今能臣治水,不外乎八字要義——堵不如疏,疏不如導。”
棄車登渡,他邊走邊教育,十分的語重心長。
“大侄孫青春年少,你不想著因勢利導,老堵著他是何居心?”
因勢利導?怎麼導?導哪裡?導不歸路上去嗎?
我可去你的吧!
朱庭樟在他身後,好一頓拳打腳踢。
卻不知,老天爺早就出賣了他。
陽光從厚重雲層中洩出熹微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長到不偏不倚剛剛好落在顧勞斯跟前。
顧勞斯回頭,朱庭樟一個旋風腿來不及收回,跌了個大屁股蹲。
引得渡口一群人指指點點。
他們口中的羊,反倒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只在朱庭樟丟人的時候,默默又離他遠了一些。
朱庭樟十分哀怨,“子初,你嫌棄我?你竟然嫌棄我?”
顧勞斯立馬往他兩肋插刀,“是啊,大侄孫。
結髮之夫不上床,糟糠之妻不下堂,你怎麼能嫌棄他呢?”
這黃謠一出,朱庭樟跳腳。
顧影朝扶額。
路人指指點點x2
幾人鬥不完的嘴,叫汪驚蟄看著新鮮。
她看著混亂的三人,無辜又補一刀,“夫夫和睦需要兩個人共同努力,而破壞它,一個人就夠了。”
顧·第三者·悄:你是懂怎麼罵人的。
他們走的是冬至與安慶交界的仙寓渡。
商渡不大,貨比人多。
跟著行商腳步走完長長一條小道,蘆葦蕩後,就是江堤。
只是一見江面,嬉鬧的幾人頓時啞聲。
朱庭樟愣愣指著幾乎要齊腳的通紅洪濤,“這還是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