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
小公子此前幾乎沒出過休寧,滿打滿算這場子,他認識的竟只有方白鹿和張慶。
但從談天中不難知曉,前排圍坐的大都是監生。
南都國子監,裡頭監生分四類。
頭部監生,是鄉試中舉的正經監生,又稱舉監,自然不耐煩搭理不學無術的紈絝。
次一等的貢監,是各處府學推薦上來的優秀生員,前程大好也不屑同他們為伍。
第三等廕監,受父輩正三品以上官蔭,可免前期選拔直接參加鄉試,張慶便是其中一員。
最末等例監,就是特殊時期透過納捐將子弟送進官學的商賈之流。
神宗不喜納捐風氣,即位至今也就網開一面,容四大皇商納了幾個子侄。
奈何這些個商籍子弟,即便被教官押著讀書,連學裡的例考都考不及格,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回去做買賣了。
因而這次來的,只有廕監。
“梁兄,秋闈在即,不知兄可打算下場?”一監生客氣拱手,向著前輩求教。
梁姓監生猛灌一碗好酒,“秋闈有方兄這等對手在,我可不敢獻醜,只想平安過了國子監夫子考校,侯補個小官做做,此生無憾。”
“梁兄莫要妄自菲薄,聽說顧悄、原疏、黃五之流都要應考,你雖比方兄不及,可有的是人給你墊底,怕什麼!?”
梁兄心態穩得一批,“吾貴在有自知之明,可不像某些人。”
“某些人今日都不敢露面,想來是怕我們奚落他,平白混了個沒臉!”
這句話引來一眾人附和,人群中一位仁兄,將火引到方白鹿身上,“方兄與那群紈絝同在休寧,應當知其根底,不如說一句?”
那人帶出這話頭,可不是無心。
八月秋闈,六月下旬各州府就要舉行歲考,過考生員才會推至上級。
大寧兩京十三行省,除去貴州不設鄉試考點,剩餘各處均有貢院。
每年入了七月,各處省會就熱鬧起來。除開趕考學子,最活躍的就是各大賭場。
各種與科舉相干的賭法層出不窮,令人眼花繚亂。
這人探口風,便是為“闈賭”做準備。
今年押注的大熱門,除了宋如松,就是休寧出來的那幾個紈絝。
方白鹿飲了杯茶,似笑非笑向著那人望過去,“不知全貌,不予置評。比起他人,我倒是更想知道,諸位押我賠率又是多少?”
那人諂媚道,“哪有人敢拿方公子消遣?您今年必中前三,不中……”
“不中你跟張公子一道,榜下直播吃屎?”
這次顧勞斯沒有人群掩護,一張嘴就暴露了。
張慶怒目而視,那人挽袖子要來揍他。
“胡說”瑟瑟發抖,“你們拍馬屁的時候,既然如此言之鑿鑿,又何懼將來吃屎?”
“還是你們心虛,本心裡其實認為方公子中不了前三,休寧那一群紈絝定能考上?”
張慶與那賭徒面色難看,卻被反將得發作不得。
方白鹿心情不錯,少見的替人解了個圍,“典之何必跟個小小商籍計較?今日你是有什麼寶貝,如此大張旗鼓叫我們好等?再不拿出來,我們可要鬧了。”
張慶這才想起正事。
他弄來了一把好琴,正是傳聞中四大名琴之首!
提及這,他腰桿挺直,“今日宴飲,確實有一稀罕玩意兒想同大家一道品鑑。想必大家都知道,琴有四絕,一曰號鍾,伯牙曾以此琴奏高山流水,後被春秋霸主齊桓公據為己有;二曰繞樑,楚莊王愛不釋手;三曰綠綺,相如就是拿它彈得鳳求凰;四曰焦尾,東漢名臣蔡邕於烈火中奪出一截梧桐木製成。”
他話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