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是把臉嫩如林兄之流,臊得如同醉了酒。
酒樓內氣氛熱烈,其樂融融。
有道是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自古文人相輕,此前他們互為競爭對手,彼此間看不順眼,或有不合,都是尋常。
但經此一役,彼此間多了一分保衛家園、共御大水的搏命交情,反倒惺惺相惜起來。
話題很快轉到即將而來的鄉試上。
“這次秋闈,聖上開恩,容我等推後兩月。
從今日起,我等當收心備考,日夜不輟,方能不負皇恩!”
提到這茬,氣氛一下子down了下去。
一群黑臉李逵開始愁眉苦臉。
“哎,說起秋闈,咱們這歷來文風凋敝,不說狀元、解元,單說取中都難。
次次赴試,都只落下個重在參與。我看,這回還是難吶——難吶——”
這是出師未捷先掛白旗的。
“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咱們要自信,自信!
學海無涯苦做舟,直掛雲帆濟滄海;天生我材必有用,死去猶能作鬼雄!”
這是好詞好句背多了無用也會瞎起鬨的。
“咳咳咳,咱們豈能不戰而屈?!
指不定八月不旺我府,十月才旺,所謂時來運轉,就看今朝!”
這是學不好總惦記科場玄學的。
“古人云:自知者英,自勝者雄。
既不自知,又不自勝,何也?”
冷不丁一道聲音插進來,十分之不和諧。
整個酒樓靜了一瞬。
顧勞斯默默吐了個槽,和也,我還達也呢。
那人大約覺得無趣,自問自答道:
“沒本事還不自量力,英雄二字只落下半邊,說的可不就是你們這群草上撲騰的笨鳥?”
眾人循著視線望過去,二樓雅間門前,一個兩腮無肉、雙眉壓眼的青年,正好整以暇倚著欄杆戲謔地望著眾人。
“喂,查平,你說是也不是?”
被他cue的青年磨蹭著出了包廂,唯唯諾諾應了聲。
他全程垂著腦袋,聲音也細若蚊吶。
青年不快,一腳踢了過去,“方才是酒沒管夠?還是肉沒吃飽?說話如此有氣無力?”
查平不著痕跡地往後讓了讓,“沈兄說什麼,便是什麼。”
沈寬不甚滿意,但這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叫他懶得再白費勁。
來安慶府這些時日,方白鹿被知府拘在家中,說什麼地方有難,不許他驕奢淫逸、出去鬼混;玉奴那個小賤·人,抱死了陸鯤大腿,處處躲著他,叫他偷不到丁點兒葷腥,這叫吃喝玩樂慣了的他,哪裡憋得住?
好不容易尋了間偏遠些的酒樓,飯菜窮酸,口味亦差,他正窩一肚子火氣,又來一群比飯菜還窮酸的書生,真特麼倒胃口。
他啐了一口,視線掠過樓下那一張張羞憤不已的臉,忽而快意地笑了。
“怎麼,說你們蠢還不服?”
他在方白鹿跟前裝慣孫子,尊嚴掃地,久了性情多少有些扭曲。
時常總要羞辱他人以發洩,才能找回一絲絲岌岌可危的平衡。
欺凌查平是如此,淫·褻玉奴是如此,今日出言侮辱府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