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顧影朝的輕描淡寫比起來,又顯得十分無知。
好似這個問題壓根不須問,應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識。
如此左想右想,愈發左右為難。
十分煎熬之下,總算是歇了那點風月心思。
顧勞斯吃瓜吃得甚是歡樂。
他這破爛身體,暈馬車,自然也暈船。
好在這一出大戲叫他分神,總算正經坐著熬到船靠岸。
方白鹿見他滿眼興味,有意與他閒話,“所以琰之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當然當瓜看!
顧勞斯輕易又將球踢了回去,“聽聞方公子博學,應當有解,願聞其詳。”
方白鹿倒是真有幾下子。
他旁徵博引,又是引史記·孔子世家,又是借董仲舒、顏師古等大儒文章,最後得出結論,這個黨人,就是“七歲而為孔子師”的項橐。
這人不僅是出了名的神童,還有個十分有面的後代——楚霸王項羽。
說完,方白鹿便含笑望向顧悄。
眼中是勢必要同顧勞斯看星星、看月亮、談文學、談戀愛,順便一起考個公上岸的期許。
誰知一直沉默不語的玉奴,突然弱弱補充一句。
“三字經中便有‘昔仲尼,師項橐,古聖賢,尚勤學’句,可為印證。
又有兗州某縣誌,雲達巷在其地。
孔子不惑之年出任中都宰,時常往返於中都、曲阜之間,兗州為必經之地。
而項橐,史書亦載,為莒國神童。
兗州為古稱,春秋即為莒。亦可印證。”
少年聲音細弱,顯然是鼓足了勇氣。
他全然不知一番考據給這群讀書人帶來多大震撼,只拿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熱切地望著方白鹿。
方白鹿皺了皺眉, 只覺一絲厭煩。
連朱子都說“達巷,黨名,其人姓名不傳”, 這題本無辯解的必要。
他開口亦不是為學問, 只是想哄身邊人說話。
故而玉奴搶戲, 就顯得十分沒眼色。
倒是有一個聲音看不過去, 出言譏諷道, “你又何必巴巴地對牛彈琴?”
說話人樣貌張揚,哪怕做素淨打扮,也難掩一身風塵。
不是春風樓隨風樓主, 又是誰?
顯然, 他與玉奴, 還是舊識。
胡十三緊跟在他身後, 似是拿這個弟弟也沒有法子,只一臉無奈賠笑。
察覺到顧悄眼神, 胡十三一拱手。
“顧三公子安。”似是知他疑惑,胡十三解釋道,“今年水大, 下游徽商大都自發出力,協助官府運送糧食物資,以助各地渡災,胡家剛好被派在這一帶。”
剛好?
顧勞斯:好好好,你敢騙, 我就敢信。
“見過知州公子。”他又向方白鹿一拜。
“方才小人在上頭調運,不曾留意公子登船, 多有怠慢。我這弟弟,一貫口無遮攔……”
“無礙。”方白鹿縱然不喜隨風, 也不會自降身價與他計較。
只可憐陸鯤,看到隨風后,立馬魂不守舍起來。
甚至連愛屋及烏護著的玉奴,也拋到一邊。
他對玉奴無意。
不過因為玉奴同他意中人相類,所以才多一些照顧。
他幾次想要張口,幾次都被打斷。
直到船隻抵岸的喧囂聲起,他不得不悻悻退守一邊。
船的終點,正在安慶府府治懷寧縣。
洪水幾乎快要漫過臨江城鎮的江堤堤頂。
臨時開闢的碼頭亦十分簡陋,只在城防堤壩上伸出幾條簡陋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