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的千古一帝。
謝昭攏袖,素淨指尖握起剪燭的金剪。
“那陛下應知,武帝厲兵秣馬一生,狠挫匈奴,揚大漢國威,開百世太平。
可老來也曾下輪臺罪己詔,懺悔即位以來,狂悖靡費,使天下愁苦。
太宗創大唐盛世,萬國來朝,當得上‘天可汗’。
但在蝗災面前,也只能罪己祈願,寧可‘移災朕身,以存萬國’。
陛下緣何不效仿先聖,以退為進?
正己以正百僚,懷柔以平民怨,如此刮骨療傷,才能不傷根本。”
“大膽!”神宗果然震怒。
那枚沉重的龍紋鎮紙,終是砸到了謝昭肩上。
帝王之威,有如雷霆。
縱然他親授了御史僭越的權力,可帝王顏面哪容得下此等挑釁?
“你辜負了朕的信任。”他趁勢扔下一疊線報。
“謝昭,叫朕罪己,究竟是為公還是為私,你敢說嗎?”
謝昭垂首,摺子所參,赫然就是他在休寧的作為。
從關廟初遇,到收治贈藥,再到假鳳虛凰,一樁樁一件件,事無鉅細,歷歷在冊。
也難怪神宗以為,叫他罪己,是為顧氏行方便。
他輕輕笑了笑,爾後俯身請罪。
“陛下明鑑,罪己之諫,臣意不在愍王雲鶴。
陛下拳拳愛子,為保儲君,不惜放任黨爭以制衡朝中。
但也因此埋下諸多禍端。
如今雪患未平,顧總督倉促進京,又牽扯出江南倉廩失竊案。
其中內情陛下清楚,一旦查實,民怨堆積,恐直指皇權。
破解之法雖有,卻不在一朝一夕。
何況欽天監又報,江、河水患恐要再起,若不趁早平息此間事,接下來又該如何應對?”
神宗眉峰緊鎖,卻沒出言打斷。
“臣以為,陛下既為太子謀深遠,不如再推他一把。
這時罪己,以緩民怨,再令太子平患安民,如此功績,想來無論朝野,再無人能撼動明孝儲位。”
雖言朝野,但君臣二人心照不宣,指的就是愍王的殘存勢力。
一為昭郡王,一為顧家藏下的遺孤。
見神宗神色鬆動,謝昭才緩緩將替嫁一事道來。
“臣有頑疾,對男女之事素來無感。是以而立之年,煢煢孑立。”
說起如此隱密,謝大人依舊一臉坦蕩。
“此次南下,本是奉命以婚事掣肘顧氏,一來順藤摸瓜徹查雲氏,二來也防老臣作亂紛爭再起。”
“只是不想,臣卻對那遺孤起了強佔之心。”
謝昭藉此恭謹交出北司印信。
“臣既知此事瞞不過陛下,也曾掙扎數久,終是不敵一己私慾。所幸此次南下,臣不辱使命,替陛下尋到毒源,也算對陛下數年榮寵有個交代。”
龍案後,神宗眯了眯眼。
他對青年有多倚重,近些年就摻有多少忌憚。
因為青年一如苦行僧侶,他看不到青年的慾望。
無欲則剛。無慾,意味著青年沒有弱點,牢不可破。
神宗甚至認真考慮過,若太子壓制不住這人,待他大限,便只能令青年一同陪葬。
可這時青年卻主動交出弱點。
如此坦蕩,承認那遺孤便是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