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濃稠的夜色裡,一襲黑衣的男人緩慢地行走在雨中,傘沿下露出完美的下半張臉,微抿的薄唇沒有一絲血色。
男人的狀態很糟糕,但心情更差。
某個小騙子明明說好了三五日便回……可這都第七日了。
人沒看到,後面幾日寫給他的信也非常敷衍。
說什麼今年夏天讓他去她家避暑……也是在騙他嗎?
身上沾染的血腥氣很快被溼漉漉的雨水潮氣衝散,可渾身散發的幽怨反而愈加強烈,像是剛從水裡爬出來怨念沖天的貌美水鬼。
但是這一身怨念,在看到小破院透出的暖黃燭光、以及他的床上抱著貓蜷縮著睡得香甜的少女時,瞬間煙消雲散。
席雲淮怔忪地站在門口,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他心如擂鼓,呆了一會兒才恍然回過神,趕忙將門關上,隔絕溼冷的潮氣。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打溼的衣裳,懊惱地脫下外衣。
“喵。”花花醒了過來,伸了個懶腰,歡快地翹了翹尾巴。
它一叫,依偎在虞清顏身邊的三隻貓崽也醒了,奶聲奶氣地跟著叫。
席雲淮:“……”
“噓——”
但已經遲了。
花花胖墩墩的後腿一腳踩在了虞清顏的胳膊上,把她給踩醒了。她迷濛地睜開了眼睛……同脫衣裳脫了一半的席雲淮大眼瞪小眼。
席雲淮:“…………”
他身子微僵,趕忙解釋:“我衣裳溼了。”
……絕不是趁人之危要耍流氓的登徒子!
窗外傳來雨聲,虞清顏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下雨了?”
嗓音帶著點鼻音,快速脫下外袍換上乾淨衣裳的席雲淮一愣,旋即蹙眉,“你生病了?”
他快步走到床邊,一摸額頭,滾燙。
“我去找郎中。”說著就要拎起門邊的傘,重新衝入雨中。但席雲淮才剛踏出一步,手腕便被抓住了。
“咳咳……我喝完藥了。”虞清顏睏倦地打了個哈欠。
雖然喝了藥,但是想要徹底痊癒,還需一味藥引子——
她抓著席雲淮的手腕,將他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溫熱乾燥的掌心滿是繭子,摸起來糙糙的,席雲淮下意識蜷縮起手指,但卻被小病秧子一根根捋直,緊緊攥住不放。
雨夜寂靜。
耳邊盡是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你別走,陪我一會兒吧。”虞清顏小聲道,帶著鼻音微微拖長了尾調,像是在撒嬌,“一會兒就退燒了。”
席雲淮僵著身子,坐在床邊。
三隻小貓崽順著他的衣角往腿上爬,花花重新蜷縮排了虞清顏的懷裡。
“你怎麼才回來呀?”
“……晚上睡不著,想起來有個地方沒弄明白,就去問了下同窗。”席雲淮面不改色。
其實是去刀了幾個人。
虞清顏不疑有他,抱著花花下了床,“天快亮了吧……你快睡吧。”
絲絲縷縷的暖流從相觸的肌膚間傳遞過來,身子沒那麼沉重虛弱了。
她坐床邊充電就行。
反正睡了一下午了,不困。
席雲淮蹙眉,按住了她:“還生著病呢,躺著。”
他微微傾身給虞清顏蓋被,柔順的髮絲垂下來,在她面前輕晃。
被子底下,虞清顏忍不住蜷縮起腳趾。
她枕著席雲淮的枕頭,蓋著席雲淮的被子,眼前還晃著一束綢緞般的髮絲。
她被熟悉的乾淨皂角味包圍了。
……是席雲淮的身上的味道。
“臉怎麼更紅了?”席雲淮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