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跑過來報告的時候,激動得雙腿發抖,連呼:\"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常洛亦是大吃一驚,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是張獻忠、李鴻基幹的。
可是出了這麼大的事,赫圖阿拉一定緊急戒嚴了,裡面的人肯定出不來,外面的人也肯定進不去。
熊廷弼是個急性子,很想立即確定事情的真偽,建議派袁崇煥去探個究竟。
趙率教殺了碩託,羅一貫活抓了嶽託,兩人都和建州結下了血海深仇,這一次,袁崇煥沒敢帶上他們。
到了赫圖阿拉,喲呵,果然戒備森嚴。
接待他的依然是范文程,一見面,袁崇煥就關切地問:
\"驚聞大汗遇刺,袁某特來問候,不知是什麼人乾的?\"
范文程道了聲多謝,旁的事也不提,帶著袁崇煥去了勤政殿,坐了約摸半刻鐘,皇太極在兩個侍衛的攙扶下,步履蹣跚地走了出頭,頭上綁著繃帶,腿上也綁著繃帶。
袁崇煥忙迎了上去,問道:\"大汗,這是?\"
皇太極示意他坐下,笑問道:\"袁巡撫此來何事?\"
袁崇煥是奉命專門來看皇太極究竟死了沒有的,但沒法直說,笑吟吟道:\"驚聞大汗遇刺,特來探望,不知何人如此喪心病狂。\"
皇太極道:\"兇手跑了,連我也不知道。\"
問了兩次也問不出來,袁崇煥也不好再問,道:\"前次孫傳庭來,與大汗話不投機。這一次,皇太子改派我來,是想給明金兩國的爭端作一個了結。\"
皇太極詫異地問道:\"前次孫傳庭來,欺我太甚,傳達的不就是皇太子的意思嗎?\"
袁崇煥答道:\"孫傳庭這個人,怎麼說呢?年少得志,目中無人,慣喜欺世盜名,沽直賣君,哼,不提他也罷。
大汗有所不知,他的確是皇太子派來的,但有些話,皇太子也沒法跟他明說。
他倒好,揣著明白裝糊塗,把差事辦得一團糟,到頭來皇太子卻還沒法說他!他落了個好名聲,難做的卻是皇太子!
我琢磨,皇太子已不大歡喜他了。\"
一番話,皇太極如墮雲霧之中,問道:\"此是何意?\"
袁崇煥道:\"我就明說了吧,皇太子不遠千里親征,耗銀千萬,如果無功而返,朝臣們雖不敢明說什麼,暗地裡腹謗卻是管不了的。
陛下駕崩了,皇太子需要建州上一紙降表,有了這道降表,皇太子便能風風光光回京。大汗若肯,這場戰事便可終結了。\"
袁應泰在太子河上築大壩,建州人心惶惶,眼下寒冬將至,糧庫卻空空如也,此時有一個臺階下豈肯放過?
皇太極忙道:\"要我去撫順,是萬萬不能的。這事有些為難。\"
袁崇煥笑道:\"這有何難?大汗給皇太子一個臺階,皇太子自然會給大汗一個臺階。大汗屈尊上一道降表,再上一個告病的奏摺,然後派幾個重臣,隨崇煥一起去一趟撫順,皇太子心知肚明,自然不會深究,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皇太極道:\"讓我再想想。\"
袁崇煥不給他想的功夫,趁熱打鐵道:\"大汗,皇太子也有皇太子的苦衷,朝中文武大臣,十個有九個是主戰的,剩下一個主和的,就是崇煥了。
崇煥能夠三番四次到建州來,大汗難道還猜不出皇太子的心意嗎?皇太子不日就要返京了,皇太子一走,遼東就是熊廷弼說了算了,願大汗深思之。\"
皇太極還在猶豫,坐在一旁的范文程說道:\"微臣以為,袁巡撫言之有理。\"
沉默半晌,皇太極下了莫大的決心,終於說道:\"那好吧,時候也不早了,具體的細節明日再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