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這麼多次的接觸下來,他早就摸清楚,在黑髮男人什麼都不在意的外表下,其實有顆洞察極佳的心,不然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憑藉蛛絲馬跡找到他還活著的真相。
也就是這樣,天宮奏鄉才更不能推辭他的邀約。
今時不同往日,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禪院甚爾想對他做什麼都輕而易舉。天宮奏鄉曾身陷泥潭,見過太多親友反目,愛人離析,知道人心是最不經不起檢測的東西,他雖然不願以惡意來揣測禪院甚爾,卻也要注意他們相處時的尺度,至少不能再像過去一樣,處處堵他的話。
當然,如果只是這樣,天宮奏鄉不一定要答應禪院甚爾的邀約。
事實上,他也想透過這次接觸,瞭解禪院甚爾對海難究竟調查到了什麼地步,以及他接下來的打算。
心裡這麼想著,天宮奏鄉點了點頭:“可以。”
禪院甚爾沒想到他會答應,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麼,表情驀地凝了下來:“你在怕我?”
“怕你?”天宮奏鄉低聲重複了一遍,忽然抿嘴輕笑了下,“也可以這麼說吧,畢竟天與暴君的面子,不能不給。”
他語調微微上揚,說完後還特地看了禪院甚爾一眼:“你說是吧,甚爾君?”
禪院甚爾又是一怔。
不為別的,只為天宮奏鄉那一句“甚爾君”。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還是天宮奏鄉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沒想到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禪院甚爾眼神一黯,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他自認為對天宮奏鄉不錯,甚至可以算是付出了自己為數不多的真心。
這人可以看不慣他,也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但他唯獨不可以懷疑他,不可以怕他!
驕傲如禪院甚爾,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有這樣的情緒,整顆心像是被泡在了藥罈子裡,又苦又澀。
天宮奏鄉,你可真狠啊。
男人的表情莫測難辨,天宮奏鄉看了兩眼,然後沉默地收回視線。
他知道禪院甚爾在想什麼,也知道自己的回答或許傷害了對方,但即便如此,他仍不打算改變自己的想法。
兩人陷入無聲的僵持。
而天宮奏鄉沒有發現的是,當他選擇直接回答禪院甚爾自己的“害怕”時,其實已經無意識將對方划進了“可以信任”的範圍。一向心如明鏡的他,怎麼會不知道,比起直接拒絕邀約,禪院甚爾更不能接受的,是他突然轉變的態度。
可是他偏偏這麼做了。
說明在他主觀意識還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禪院甚爾早已成為了他潛意識中,可以信賴的物件。
片刻後,還是禪院甚爾率先打破僵局。
他算是想明白了,就算不信任又怎麼樣?這個人的性子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早該習慣了才對。自己千辛萬苦找到他面前,可不是為了和他鬥氣的。
這麼想著,禪院甚爾無聲嘆了口氣,果斷換了個話題:“晚上你想吃什麼?壽司?烤肉?西餐?”
天宮奏鄉接收到他給臺階下的訊號,說:“都行,你定吧,我對日本沒有這麼瞭解。”
禪院甚爾:“行吧。”
天宮奏鄉和小林奈緒的一日男友出租服務還沒有結束,禪院甚爾先到門口等他,用手機查這附近有什麼適合“談話”的餐廳。
沒辦法,他賞金獵人還行,對這些吃喝聚會類的東西實在不在行,看得兩眼抹黑,最後隨便又鄭重的選了一家年輕情侶們爭相推薦,據說很有儀式感的高空高階餐廳。
他對這些氛圍感的東西無所謂,但天宮奏鄉這個人一看就很有生活質量。
禪院甚爾摸了摸鼻子,兩個人在一起吃的第一頓飯,總要給他留下個好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