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嶼對外的形象一直都沒什麼變化,大多都是很講禮數,儘管不怎麼愛笑,但因為這一點,倒是不會讓人對他退避三舍,反而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甚至也會跟人交心。
可實際上遲嶼從不跟人交心。
在他的世界觀裡,他是商人,商人利益至上,而這個世界上最牢靠的關係就是僱傭關係。
如果有足夠大的利益。
任何人都能屈服。
他行走在賺取利益的路上,一直都所向披靡,他能賺任何他想賺的錢,也能踩任何他想踩的人,而那些所謂的禮數,更不過是野獸隱藏野蠻的包裝。
直到他遇到江難。
遲嶼是一個很理智的人。
可江難的存在卻告訴他,利益和理智在愛面前,都無法立足。
他自己都沒想到他這種人會有真愛。
而且還愛得遠超利益和理智。
所以他跟江難剖心,之前是第一次,現在是第二次,他不排斥江難看到並進入他的內心世界。
他期待江難看到真正的他。
並愛真正的他。
他知道江難會愛真正的他。
所以就算他表現得多麼惡劣,多麼名不副實,那都沒有關係。
只是知道不等於既定事實。
他需要江難說出來。
江難思考片刻後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覺得哪裡不對嗎?”
“從我們第一次深談後,我們之間的距離好像一瞬間縮短了很多,我總感覺我們已經回到了從前,可事實上,從前之所以是從前,是因為它從來只會存在於流逝的時間裡。”
“而且因為我們的舊賬已經被深談揭過,從那天開始,我們就處在了一個詭異的平衡點上。”
他看著遲嶼。
“你沒有發現嗎?”
“我們好像和過去劃清了界限,誰也沒有再提起,哪怕一次。”
遲嶼是個有耐心的獵人。
他並沒有追問上個問題的答案,而是循著江難的思維道:“所以你不明白,我這次為什麼會主動打破現狀?”
江難搖頭。
“不是不明白,就算你不打破,我也會打破的。”
“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那都是已經發生的事,我們沒辦法改變,可如果表面上掀過,卻因為害怕未來會發生同樣的事,從而對它諱莫如深的話,它就不算過去。”
“它只會像刺一樣越扎越深,讓你痛苦,也讓我痛苦。”
“而且我也並不打算讓它過去。”
遲嶼挑眉。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江難晃著藤椅,“其實那些過去並不是只有痛苦,它也包含了我們的少年時代,要知道在重逢之前,我一直都靠著想年少的你才能減輕痛苦。”
“我很想念在附中的日子。”
“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會把自己放在永遠無法重現的過去,我要做的是創造過去。”
儘管是遲嶼,有時候也會被江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震驚。
被江難成績難看得頭疼的他,曾經甚至都思考過,給江難報編導班,讓他走藝術生的路子,不過後面沒有實現的機會,他就被分手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
“很簡單啊,用新的記憶覆蓋它就好了。”
“新的記憶覆蓋……覆蓋本質上等於掩蓋,有什麼本質區別?”
見向來運籌帷幄智商超絕的遲嶼都露出不解,江難突然就開始幹勁滿滿起來。
他自認聰明。
可他的聰明跟遲嶼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他不知道他的想法做法是否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