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跟縣主和離呢?——唉,二哥,你好自為之。
笛聲清越響起,隨後,清雅琴聲加入。
六對男女兩兩踏歌。
曲調是《南歌子。
仍是慕容湄領歌,踏唱道:“一尺深紅勝麴塵,天生舊物不如新。”
噗!好幾人心裡噴笑,這首詞選得,真是太合意境也太促狹了!
眾人踏歌跟唱道:“合歡桃核終堪恨,裡許元來別有人。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踏歌的選歌很重要,因為同一曲調下,有不同的詩詞,必須在聽到樂聲起調時清楚是哪支曲調,並瞬間選出詩、詞為歌,這是很考究功力的,不僅要對曲調和詩詞嫻熟在心,還要合乎意境;不僅要合乎有意境,還要有意趣,領歌者的品味和底蘊反映在其中了。
慕容湄作為領唱顯然是很合格的,選的歌都合大家心意,也合意境,這首詞的最後一句“入骨相思知不知”,最有意韻的是那個“知不知”:眉來眼去的郎君女郎,有誰心中有意,有誰悅君兮,望君知呢?
李群玉笑著踏唱一聲“知不知”,眉毛矜雅斜挑,向孫楫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孫楫沉了下眼,這是……鼓勵?
他要下定決心去追求定襄縣主嗎?
孫楫的目光變得深邃。
另一廂獨孤緋甜美軟糯的聲音唱著“相思知不知”,眼睛脈脈含情看著韋應己。
韋應己微微垂眸,睫毛遮了半眼,憂鬱的貴氣,微帶寂寞的風情愈發明顯。
獨孤緋的眼裡有著著迷,又有著一分惆悵。
相思知不知,誰對誰有意,誰又中意誰呢?
一曲踏唱兩遍,曲子一變,又成了清新輕快的採蓮曲。
大家嘻笑起來,目光看向蕭琰和慕容優這一對。
這兩人,是一對蓮。一是琉璃蓮,一是雪山蓮。
慕容湄的眉梢眼角飛笑起唱:“越溪女,越江蓮。”
眾人一聽頓時又笑了,踏歌接唱:“齊菡萏,雙嬋娟。”
蕭琰不由好笑,心道:二嫂明明知道我是女郎,這是故意調侃我和阿丹呢。
她與慕容優的眸光交融而笑,踏歌唱道:“嬉遊向何處,採摘且同船。”慕容優踏步旋身,轉圈,白底翠綠纏枝蓮紋的襦裙飛揚開來。
蕭琰笑著嚮慕容優伸出手去——關係親近的踏歌男女,轉圈時可以拍手相擊。
慕容優綠眸漣漪,笑容清美,伸出掌去與她手掌相拍,踏步旋去。唱到“時逢島嶼泊,幾共鴛鴦眠”時,蕭琰踏步轉圏,慕容優也笑著伸出手掌去,與她相拍,唱到“襟袖既盈溢,馨香亦相傳”和“薄暮歸去來,苧蘿生碧煙”時,兩人都錯步交臂,手臂一挽,旋身而過,極其賞心悅目。
裴融之和慕容湄也這般交臂而踏,其他人的組合沒這麼親近了,都是踏而不近身,只眉來眼去,身體卻不會碰觸。
採蓮曲之後,是生查子。
慕容湄選了一曲元夕的情詩,於是舞風一下由清新輕快變為柔軟纏綿。
燈樹下踏歌的另外兩群人都在跟著這邊的曲歌而踏,但沒有人再圍在他們的圈子外踏歌,因為雙人對踏的群舞在旋圈時需要的場地比較大,不適合擠到一起。所以三群人是各佔一方,同唱一曲歌,但各跳各的,氣氛同樣的熱烈。
到子夜時分,廣場上的踏歌沒有半分要散的樣子,上元節的踏歌,往往是通宵達旦的,據說有體力好的,從十四晚上踏到十六晚上,連續踏三晚上的。蕭琰他們沒這麼瘋狂,但都踏得興起,沒有現在收場的打算。踏累了的,歇一歇,喝盞茶,然後繼續踏。
李毓禎到朱雀門時剛剛子時。
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