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鶴院說話待到近昏時分,蕭昡三人拜別太夫人,回到盛華院用過晚膳,蕭琰送父親回睿思堂,父女倆在書房說話。
蕭昡可不像安平長公主那麼心大,看見女兒回來只是高興,哈哈笑問一聲不過問了。
在他心中,女兒突然回來是驚喜,而且驚大於喜。
這才出去幾個月,怎麼可能這麼快有了突破先天的契機?
是發生了什麼事?
蕭昡神色威嚴端肅,不和女兒打馬虎眼,“說吧——忽然回家找你四哥是什麼重要事?”
特別強調“重要事”。
蕭琰知道父親是擔心自己,立即道:“阿父放心,不是武道上的事。我去道門發生了一些事,須得與四哥說,再稟報阿父阿母。”
蕭昡心說,當然不是武道上的事,否則怎可能要先與老四說。
是在道門發生的事?
道門之事若與家族利益有關,也應和他這個父親說。
除非,是和老四有關的事。
道門有什麼事是和老四有關的?
莫非……
是與沈至元有關的事?
蕭昡嚴肅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是與沈至元相關?”
“是的,父親。”
蕭琰毫不驚訝父親猜到與清猗有關,畢竟她話中透露的資訊很明顯:道門,與四哥相關——以父親的敏銳和洞察力必能推測出來。
蕭昡神色更加冷峻,“她又作什麼妖。”
語氣裡有著憎惡。
蕭琰心中暗歎苦澀,有種難以言對的複雜。
清猗一步步籌謀和離,惹得父親憤怒,可不都是因自己而起。
她身姿端正的坐在紫袍玉帶石的茶盤後,暗中平復心緒,抬眉笑道:“阿父嚐嚐我衝的茶。”
右手執起大邑窯出的上品白瓷六稜壺,以韓信點兵之勢行雲流水般點了六杯茶,拈起一杯遞到父親面前,笑容殷殷道:“阿父,這是道門的雪毫琥珀烏龍。我給您帶了十方回來。”頂尖芽茶均以玉罐裝,一兩稱為一方。茶葉是沈清猗給她的,只產於神農域南部的苗山山峰,據說每年出產不過百餘斤,向不外流。
蕭昡抬眉看了女兒一眼,拈起薄胎白瓷杯,但見茶湯明亮,呈濃深的琥珀色,葉身白綠黃紅褐五色相間,十分鮮豔,只看茶湯有好心情。抬杯慢慢啜盡,茶香濃厚甘醇,還帶有熟果香,回味又有蜂蜜的芬芳甘甜,入喉有好心情。當然最主要的,這是女兒親自沖泡孝敬他的。
蕭昡怎會不知道這雪毫琥珀烏龍的珍貴?
道門有一幫嗜茶的老傢伙,神農域那群山寶地出產的頂級好茶很少外流,雪毫琥珀烏龍是其中之一。蕭昡還是三十年前請道玄子為蕭琮治病時才得贈二兩,沒想到女兒去一趟道門帶回一斤……
十七再得道門青眼,那幫老傢伙也不會忍痛割捨茶給她——這茶想必是沈至元給的。
此女以和離踏著蕭氏而上,他的兒子女兒卻仍與她感情深厚,這不得不讓蕭昡忌憚,也更生厭憎。
用完這巡茶,他板著臉哼聲,“這般殷勤,是想給沈至元說好話?”
但剛剛享用了女兒泡的茶,濃香甘甜味還在喉間,蕭昡雖然板著臉,心裡卻頗甜,決定不計較這是沈至元送的茶。
蕭琰笑嘻嘻道:“這茶是沈至元送孩兒的,但到了孩兒手中是孩兒的啦。孩兒孝敬父親,是孩兒的心意,可不是給至元說好話。”又轉了轉眼珠,“不過孩兒對茶沒多少講究,這十方茶還是給父親您的。”
蕭昡斜乜女兒。
終是拐彎抹角給沈至元說好話。
梁國公沈哼一聲,但看在女兒份上,不再說沈至元作妖,然心中對她憎惡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