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退、守儀禮,倒叫她生了幾分柔軟的好感。
此後,宋瑤風陸陸續續地聽到他的訊息——他是禮部尚書玉秋實的次子,玉秋實與落薇的父親是同年,不過這些年來不得重用,外放回京後在禮部待了許久,政績平平,官聲倒不錯。
玉氏也算是汴都老世家中煊赫過的家族,不過這些年來人才凋敝,唯一一個在科考中一鳴驚人的玉秋實也不似那些掌大權的真權臣一般炙手可熱。
玉秋實有兩個兒子,玉隨鷗行二,玉隨鷗的大哥玉隨山資質平庸,而他自己雖在文人學子之間有些聲名,卻從未如同輩的世家子執著於科考,聽聞,他的父親也不以為意。
玉秋實竟不甚在意子侄的不成器,也沒有逼迫過玉隨鷗前去科考,宋瑤風見慣了那些一心往上爬的家族門第,乍見這樣的家風,倒有些意外。
後來結識玉隨雲時,這樣的感覺便更加強烈——雖說玉秋實本人在官場沉浮多年,可他似乎不願將這些帶到家中,玉氏的子女,不是天真,便是溫厚,玉隨雲和玉隨鷗如此,玉隨山雖有心建功立業,行事亦是如此。
很奇妙的一個家族,玉隨雲同她閒聊時,曾提起過自己在徽州本家小住的情景。徽州玉氏本家為同旁支區分,自稱為“桃林玉氏”,宅邸前後種的都是桃樹。
宋瑤風當下便在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副情景,他們所居之處,漫山遍野的不是桃花,而是結了累累碩果的桃樹。
桃樹看似平平無奇,枝葉下卻有令人欣喜的豐收。
內斂而豐碩,倒算是貼切。
不過她對玉氏、對玉隨鷗的興趣也不過爾爾,轉瞬即逝。
人在少年時,容易記住的、容易心生愛慕的,總是明亮而鋒利的英雄,正如那年在暮春場,她一眼便看見了射穿箭靶的少年將軍,念念不忘了許多年。
麓雲山後的見聞,則被她盡數遺忘了。
那種溫潤而膽怯的討好、平靜而柔和的家風,實在不符合少女對未來的綺麗幻想。
天狩元年,蘇舟渡病逝,皇帝起用了在禮部沉寂多年的玉秋實,先擢戶部,而後拜相。
這麼多年來幾乎淡出人們視野的玉氏,一夜之間烈火烹油、鮮花著錦。
宋瑤風聽聞了這個訊息後,偶爾會想到那個跪在靈堂中認真念著悼文的玉氏少年,他念得十分認真,幾乎落淚。在人群散去後,少年手捧潔白花束,有些緊張地對她說,殿下可還記得我,我叫玉隨鷗,白鷗的鷗。
() 富貴非吾事(),歸與白鷗盟。[1]
實在是再合他不過的名字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想。
皇帝在皇后病逝之後,身體愈發不好,時常生病,也將為公主擇婿之事提到了眼下。
兄長已定了落薇做太子妃,父親應當也很想看見她出嫁罷。
宋瑤風對“擇婿”一事的排斥心理不再那麼重了,她平靜地在各種宴席上面見各世家子弟,或是新科進士,搖著扇子同他們談笑,也為幾個風姿俊雅、談吐不凡的男子心動過。
可無論如何,她都回憶不起當初看見葉堃射箭時的心情。
當年的仰慕比後來錙銖必較、反覆衡量後的情感熾熱萬分,或許是因為曾經熱烈地燃燒過,不管是誰,她都覺得缺了些什麼。
天狩二年初,宋瑤風赴了一場尋常的春宴。
春光搖漾的午後,她說膩了話,連隨行的宮人都沒帶,獨自到設宴的國公府後園散步。在涼亭坐了一會兒後,她起身穿過園中的桃樹,打算回去。
道中的花瓣本飄得稀稀落落,可在她經行的一霎,忽然紛繁墜落,細密如雨。
宋瑤風伸手去接那花瓣,環視四周不見人影,她順著花樹扭曲的枝條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