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發現是有人將風箏的細線系在了桃樹的花枝上,待她經過時,只消大力拽動,便可叫花瓣落下。
手握一把透明絲線的自然是那位玉二公子,他躲在涼亭之後,專心地擺弄那些絲線,發覺她的目光,才怔怔站起身來。
二人對視片刻,宋瑤風眼尖地發覺他今日穿了絳珠白的襴衫,碧玉簪發,環佩叮噹,是用心裝扮過的模樣。他有些羞澀地低頭笑了笑,朝她走過來,可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手中紛亂一團的絲線,只走了幾步便被絆倒,摔進了身後一汪翠綠的湖水當中。
桃林頓時折枝墮花,亂成一團,宋瑤風不通水性,只好揚聲喚人。
小廝趕到,急匆匆地將湖中的玉隨鷗撈了出來。
他嗆了幾口水,一張俊臉通紅通紅,被人架著經過她的身前,仍舊是訥訥的,最後也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宋瑤風回宮之後,在落薇面前笑了好幾天。
落薇託著腮瞧她,嘖嘖嘆道:“這位玉二公子也算是個奇人,雖說丟了臉面,可好歹叫你記住了,你自己算算,你今日提了他多少回——單是你少時在麓雲山中救他的故事,我都聽了好多遍了。”
宋瑤風一怔,正要說話,落薇便繼續道:“說起來,你要尋駙馬,他不是正好?他生得俊俏,是玉相之子,身份肯定夠得上,又無心入仕,不必在你和前程之前搖擺。況且你提他提得這樣多,難道就一點都不喜歡他?”
“喜歡……”宋瑤風思索了半晌,最後也沒有得出結論來,只道,“我也不知對他心思如何,只覺得如果駙馬是他的話,倒比旁人好一些。”
不久之後,皇帝的頭風發作得愈發頻繁,宋瑤風憂心如焚,在他身側侍疾,偶爾聊起婚事,亦無心多說,只道若是爹爹明年徹底好起來,她定能覓得如意郎君。
() 可爹爹終歸沒有等到她出嫁。
在那個模糊而混亂的上元夜裡,自幼便疼愛她的兄長死於非命,爹爹隨之崩逝,幽怨的喪鐘迴盪在整座汴都城中。
這次宋瑤風甚至來不及為親人的逝去盡情悲痛——群臣聚在明光門下,爭執不休,若皇室子女此時不能給個決斷,稍有不慎,便是內廷中一場流血的政變。
她和落薇將玉秋實推舉的宋瀾送上了皇位。
東門的夜色當中,她第一次看見素來平靜寬和的玉相毫不遮掩地露出了自己鋒利的稜角。
她忽然發覺,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在政壇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將宰輔之位坐得如此穩當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沒有鋒芒的人。
就算是蘇舟渡,也是有殺伐決斷的一面的。
忙完了一切,沉下心來時,宋瑤風竟覺得玉隨鷗的面孔在她心中變得模糊了起來——他的父親如今隻手遮天,若落薇不嫁宋瀾,甚至不一定能保住他的性命,玉秋實是偽裝,那他呢?
那些小心翼翼的討好、絕不逾矩的試探,會為她悲傷、因她羞澀的眼睛,其中情意幾分真、幾分假?
他不肯入仕、不追名逐利,潔身自好、一心傾慕,這些讓她心動過的東西,會不會也是另有目的?
宋瑤風想到這些,又覺得悵然——想這些也沒有用,她和落薇是天然的同盟,在明光門下對峙的一瞬開始,她便絕不可能再嫁給玉隨鷗了。
只是刺棠案中的一切遠比她想象中還要複雜。
宋淇牽涉案中,輿論鋪天蓋地,在紛至沓來的猜疑當中,她和落薇在雪初蒐集的證據下,終於恍然大悟——宋瀾竟然才是一切的兇手,與他貌似對立的玉秋實,竟然是他偽裝得極好的共犯!
“你要儘快出宮,最好能夠走遠一些。”
交握的雙手冰涼冰涼,二人跪在內室之中,貼著耳朵言語,落薇一邊哆嗦著,一邊道:“他不放過宋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