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之上的赫延王,她與家人團聚走向平淡又溫馨的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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埠昌城。
秋日多雨,狂風驟雨瘋狂敲著軍帳。敲在軍帳上的驟雨一下又一下砸在封岌的心裡。
他越來越不能入眠,每到晚上夜深人靜時,他置身於一片黑暗的深淵裡。
他是封岌,他是永遠都不會向人求救的封岌。
他知道自己困在深淵裡,而且在不停地下墜不停地下墜,朝著暗無天日的深淵之地墜落而去……
他出不去。
他也不想出去。
封岌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成了滄桑的老人。因為只有老人才開始熱愛回憶。
他一遍遍回憶與寒酥的過往。不管是當初赴京路上的軍帳裡,還是之後的重逢。
她清冷又倔強的眉眼總是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初遇的心動,乃至後來的一次次被她驚豔,還有那些平淡日子裡說過的每一句話,她望過來的每一道目光,一遍遍被他回憶。
他不由自主地回憶,他也沉淪於這樣一輪又一輪的回憶裡。他怕,他怕不這樣每晚一遍遍地回憶,終有一日會忘記與她的朝夕。
白日裡揮斥方遒的威嚴主帥,此刻高大的身軀佝僂著蜷縮起來。他懷裡抱著一件衣服,這是寒酥給他做的衣服,衣服裡縫著她給他求的平安符。
他又開始回憶,回憶寒酥捏著細針縫衣時垂眸的溫柔,回憶她站在府門前抬眼望著他說:“去給將軍求平安符。”
天亮了。
又是一夜未眠。
當長舟進軍帳時,封岌正
端正威壓地坐在長案後,翻閱著從京中寄來的信件。
“蘇將軍到了。”長舟稟話。
“進。”
長舟望了封岌一眼,轉身出去將蘇將軍帶進來。蘇將軍主負責糧草,這次押送糧草到埠昌城,臨走前他要向封岌詢問接下來的糧草需求。
“夠了。”封岌打斷他的稟話。
蘇將軍有些沒明白:“什麼?”
“除夕之前夠用。”封岌沉聲。
除夕之前?蘇將軍在心裡重複了一遍,被這句話的意思驚住了。最初大軍出征前,設想兩年內結束戰爭,最快也要一年半。這並非其他人的設想,而是經過與封岌的商討,是得到封岌首肯的預備。
現在,封岌說今年除夕前結束戰事?
這怎麼可能呢?
蘇將軍離開封岌的軍帳時,還在琢磨著。行色匆匆的一隊隊士兵從他身邊經過,蘇將軍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回望封岌的軍帳。
他不得不承認這次大軍出征的程序確實比預想得要快,這才幾月份?就已經佔了埠昌城!
蘇將軍再仔細回憶,覺察出很多不對勁之處。
以前赫延王從不打無把握的仗,所以他才會幾乎戰無不勝。而這次出征,他幾次調兵遣將出其不意。雖然都取得了勝利,卻多次都是兵行險招,用兵之術並非赫延王一慣的風格。
“赫延王好像很急……”蘇將軍喃喃自語。
不過他很快搖了搖頭,笑自己胡思亂想。赫延王如何用兵有什麼關係?只要能打勝仗就足夠了。
邊地的捷報一道道傳到京城,京中百姓茶餘飯後聚在一起,打聽著前線的戰事。曾經幾乎亡國的痛,讓他們深切地恨著北齊人,迫切地想要打敗北齊。連連勝利的喜悅,讓大荊子民高興不已。
“我就知道,這一戰能勝。你還說赫延王走了步險棋、是臭招!切,就你還敢質疑赫延王的用兵?”
“我認輸我認輸!我再也不敢質疑赫延王如何調兵了!”
“哈哈這就對了。只要有赫延王,再也不怕賊子踏上咱們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