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攔下的妃嬪雖心有不甘,卻也不敢違抗,只得簇擁在窗邊、殿門探頭探腦。
程明姝與謝臨淵來到宮苑的空曠之地,夜風輕撫衣袂,香雪飄零,從天而降仿若點點星芒墜在滿頭雙肩。
兩人卻不在意,程明姝身姿婀娜,手中的天燈在月色的映照下更顯精緻。
她仰首,看向身量八尺的謝臨淵,美眸含情,“陛下可準備好了?”
謝臨淵頷首勾起一笑。
兩人一同將天燈置於地面,程明姝蹲下身子,層層疊疊的繁複裙袂若夜曇盛開,花蕊處的伊人衣香雲鬢。
纖細的手指點燃天燈中的蠟燭,微弱的火苗在風中搖曳,似在積蓄力量。
片刻後,火苗漸旺,天燈緩緩升起,若一顆星子掙脫大地束縛,向著浩瀚霄漢飛去。
程明姝站起身,仰望升空的天燈,濃睫“簌簌”上下扇動,盈盈眼波漾起明澈的光,她是歡喜的。
這一幕恰好落在謝臨淵深眸,一雙漆深的眼都讓漸行漸遠的昏昧燭光鍍上一層暖融融的味道。
他終是忍不住心中如潮水湧起的疑惑,出聲問道:“你在天燈上書寫的五個願望,為何篤篤沒有自己的?”
程明姝轉首,目光與謝臨淵交匯,水靈靈的眼笑成了月牙。
“只要福福與陛下、太后身體安康,於臣妾而言便是所有的願望。臣妾本就微末之人,能伴君左右,護珍視之人安好,夫復何求?”
“至於臣妾自己,只要能達成此願,哪怕赴湯蹈火,讓臣妾做什麼都可以。”
她嗓音輕柔卻擲地有聲,在靜謐的宮苑裡迴盪。
謝臨淵一眨不眨地看著明姝,眼前的女子竟能將自身置之度外,一心只為皇室與萬民著想,此等胸懷與情義是他在旁的女子上沒有見過的。
一番話兩語三言卻撥動了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弦。
放完天燈,程明姝正欲邀請謝臨淵回殿內暫歇,卻不料謝臨淵眸光一晃,突然伸出手。
修長有力的手指緊緊握住她的柔荑,嗓音低沉慢道:“朕帶你去個地方。”
程明姝一愣,下意識便擔憂起尚在宮中的孩子,“陛下,福福還在殿內。”
謝臨淵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輕聲寬慰道:“母后將福福視若珍寶,比朕還要上心,有母后照拂,你大可不必擔心。”
程明姝聽聞,心中稍安,望向謝臨淵見他目光堅定便頷首答應。
二人攜手並肩,步出宮殿,宮道兩旁的羊角燈散發著柔和光芒,將兩人的身影拉長。
行至宮門前,一輛馬車早已候在那裡。
那馬車看似低調,車身未飾以彰顯皇家威嚴的繁複雕紋與明晃晃的徽記。
然其選材皆為上乘,木質紋理細膩,轎廂內的裝飾亦是精雅無比。
謝臨淵先一步登上馬車,隨後轉身,向程明姝伸出手,將她輕輕扶入車內。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宮道,發出輕微的轆轆聲。
車內,謝臨淵坐在北方主位,程明姝坐在東方側位,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程明姝手指揪著衣角摩挲,耐不住好奇打破沉默局面,“陛下要帶臣妾去哪兒?”
謝臨淵卻不肯明說,“待會你便知。”
行至一段路面,車輪碾到石子,馬車顛簸。
程明姝一個不穩,向前傾去,謝臨淵眼疾手快扶住她。
“陛下、貴妃娘娘,天太黑奴……奴才沒看清地面的石頭,還請陛下和貴妃娘娘恕罪!”
織錦簾櫳外傳來御車太監的請罪聲。
“繼續前行。”謝臨淵沉聲。
“是,陛下!”
馬車再次啟動,待馬車平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