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讓我用紅花湯催動生產,提早產期,那紅花湯是產婦難產時迫不得已才用的虎狼之藥,服下後保小不保大,怎麼能亂吃!”
“我雖為太醫,但稍有不慎也會控制不好藥量,若你血崩而死該怎麼辦?”
無人知道,給程明姝熬煮紅花湯,親眼看著她仰首喝下時,他比誰都緊張、害怕。
害怕他引以為傲的醫術,沒有控制好劑量,也救不回她。
害怕他們剛剛相見,就再次天人永隔。
嚴辭厲意猶如狂風暴雨,當著眾人的面,啪啪啪地甩在程明姝的跟前。
程明姝難免有些詫異地看著床前清瘦的少年,若非他穿著墨綠的太醫官袍,分明就該是一個年少氣盛,金相玉質,滿樓紅袖招的翩翩少年郎。
未曾想到他對自己的關切之情那般深,溢於言表。
程明姝展顏一笑,溫暖而明媚,“本宮現在不是無事嘛?”
她現在沒事,難道就能否決昨晚生產時的兇險?
黎硯一聽,更是氣得厲害,上前數步,雙手撐在床沿傾身壓迫。
“這一次是幸運,可下次呢?你總不該一直如此冒險!”
像是一頭被惹怒的小獸,用尚未成熟的幼嫩的犄角來拱她。
程明姝絲毫沒有感受到壓迫,微微嘆息道,“小黎硯,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沒有自稱強調她昭儀娘娘的身份,沒有黎太醫的稱呼去生疏地劃出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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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將黎硯帶回到曾經,那時春花燦爛,院牆爬滿了青綠的藤蔓,傍晚小小年紀的他悄悄縮在牆角。
不一會兒牆的那頭兒,就會出現清脆如鈴的少女聲音,說:“小黎硯,你想吃窩絲糖嗎?今天二哥哥去街上給我買了糖。”
他說想,一團油紙包裝滿窩絲糖便從牆的那頭扔進自己懷抱。
輕飄飄的一句話按住了黎硯的命門,剎那間淚意上湧,眼眶猩紅如血,整個人僵硬如石,窒息般安靜。
程明姝繼續道:“世事無常,往昔不可追,人總該向前看的。”
“況且我如今在深宮裡孤立無援,無錢財支援,無家世親人撐腰,只有自己獨身一人。”
“你願意助我撐過難關,我十分感激,無以為報,恰好我私庫裡還有一株千山雪蓮,你若不嫌棄可以贈你以作償還。”
千山雪蓮是謝臨淵封她為昭儀時所賞賜的,不算世間獨有,但也屬有市無價。
黎硯垂眸,掩住自己眼裡流露出的心疼,他抿唇,依舊嘴硬說道:“我冒著殺頭的風險幫你欺君,一株千山雪蓮就想打發我?”
“罷了,現在看你虛弱得緊,也沒有更值錢的東西償還,就先記著,以後再向你討。”
說完他起身就要回到自己應該待的位置,程明姝及時抓住他的手,莞爾道:“好,那就感謝小黎太醫的體諒了。”
……
:()奉天承孕:帝王拋硃砂痣後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