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寧朝的眼神卻微變,似一柄刀鋒般銳利,盯著他的臉不放。
“僅僅靠商賈的閒聊,就能寫出這些東西?”
寧朝皺眉,一字一句地說道,眼中對這說辭寫滿了質疑。
陳楓輕笑,手中的摺扇再次輕點掌心。
他坐直身子,眼神從寧朝微蹙的眉頭掃過,語氣依舊平淡:“寧將軍多慮了。商賈之間可不只是閒聊。”
“只要你問得夠細,聽得夠仔細,答案自然會送到你面前。”
他放下茶盞,身子微微前傾,語聲低了幾分:“比如,某個商隊為什麼繞開北疆的東道改走南道?”
“某個貨行的毛皮,為何今年質量不如往年?”
“這些表面看似與戰事無關的小事,卻能拼湊出一個大致的局勢。”
“至於更深層次的事,那就更簡單了——某個商賈總說身邊有‘熟人在朝為官’,那麼稍加探問,‘熟人’的地盤有沒有問題,就能聽個七七八八了。”
寧朝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顯然沒料到他居然講得如此細緻,甚至帶著幾分得意。
“這些訊息不值什麼。”
陳楓又靠回椅背,神色慵懶,“但只要懂得去辨別真假,用一個小問題拉出另一個答案,用一條線攪動局勢,最終就能清楚勾勒出一幅完整的圖景。”
寧朝沒有立刻回應,她的眉頭微微擰起,儼然在深思陳楓這番話。
外面的燈火微弱明滅,她的輪廓在光影交替之下顯得硬朗深邃。
那雙眼睛映著淡黃色火光,眼神卻像是在刀刃上移動。
“邊貿成河,商道如織,雲州確實地理特殊。”
片刻後,她緩緩開口,聲音中透出一絲審視,“但像你說得這樣輕而易舉,未免太過玄乎。”
陳楓聞言失笑,他擺了擺手道:“玄不玄乎,這事還得看人。寧將軍,聰明人藏在市井的多了去了,只不過很多時候沒人留心罷了。”
他說完,瞥了一眼寧朝,故作隨意地問:“寧將軍,您說呢?”
這一問,讓寧朝皺眉,卻沒有立刻答話。
寧朝沒有立刻答話。她靜靜地看著陳楓,目光中那一絲複雜漸漸加深。
火光跳躍,將她的輪廓映得格外冷峻,像是一柄在淬火中的寒刀。
整個營帳內,一時間靜得連茶水碰撞杯壁的輕響都格外清晰。
“你的邏輯倒是無懈可擊。”良久後,她終於開口,語氣依舊低沉,但顯然多了幾分審慎:“不過,這些商賈的嘴,未免太過於鬆散了。等我回宮後,一定會如實稟報陛下,重新管束這些人,杜絕這種肆意傳訊息的行為。”
她話說得擲地有聲,顯然是心中已有決斷。
陳楓聽見這話,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搖了搖頭,手中的摺扇“啪”地收攏,指尖輕敲桌面,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寧將軍,您這邏輯,可是漏洞百出啊。”
寧朝眉頭一皺,目光一掃,顯然有些不悅:“陳公子何意?”
陳楓微微前傾,嘴角一挑,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玩味:“商人逐利,若邊貿興盛,他們自然往來頻繁;規矩再多,管得住他們的嘴嗎?”
“而且,流言這種東西,本就是民間流傳。稍有風吹草動,就能傳千里之外,您真覺得管得住?”
“你……!”寧朝聽出他話裡調侃的意味,頓時語氣一滯,剛想反駁,卻忍住了。
陳楓見狀,也不著急,而是將摺扇放在案几上。
用手指輕輕地撫了兩下桌面,語氣稍顯認真:“說白了,商賈傳遞的,更多是表象。我只是從這些表象中,判斷出背後的實情。”
“武國十八部如今遇到的問題,不是藏沒藏好,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