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彥的登山靴碾碎枯枝時，整片冷杉林都在發出細碎的響動。
那些被他驚擾的熒光菌絲從樹皮褶皺裡探出觸鬚，在靴底殘留的腐殖土上勾畫著《千金方》殘頁的經絡圖。
他伸手拂開垂落的藤蔓，指腹觸到葉片背面凸起的脈紋——竟是《華佗五禽戲》的虎撲式浮雕。
"連草木都生了靈竅麼？"他屈指彈飛攀上袖口的蜉蝣，蟲翼振顫間竟抖落幾粒泛著銅鏽的甲骨文。
這些日子山野間詭譎的異象愈發密集，就像整座太行山脈都被人用硃砂筆改寫了風水局。
腐葉在腳下發出溼漉漉的擠壓聲，每步落下，地表就會浮現出半透明的《洛書》卦象。
吳長彥刻意踏著"天一生水"的方位前行，聽著地底傳來類似《龜息功》調息的悶響。
當第三十九步踩碎橫亙的松果時，樹冠縫隙間漏下的光斑突然扭曲成《六爻》中的離卦，灼得他頸後《金鐘罩》氣勁自發流轉。
穿過最後一片雲杉屏障時，腐殖氣息陡然稀薄。
眼前豁然開朗的圓形空地像是被巨刃削出的傷口，邊緣斷木的年輪裡滲出琥珀色的樹脂，正沿著《傷寒論》藥方裡的君臣佐使順序緩緩流淌。
吳長彥蹲身撫摸焦黑的土壤，指尖傳來的酥麻感竟與《五雷天心訣》運轉時如出一轍。
他解下揹包的動作突然僵住。
掛在腰間的黃銅羅盤正在瘋狂自轉，盤面鐫刻的二十八宿竟滲出猩紅液體。
那些血珠沿著《奇門遁甲》的八門方位滾落，在觸地瞬間化作《魯班書》裡記載的厭勝木偶，蹦跳著圍成先天八卦陣。
陣眼處的空氣開始泛起魚鱗狀波紋，吳長彥後撤半步擺出《八極拳》頂心肘的架勢，卻發現那些波紋竟是《雲笈七籤》中失傳的禹步圖錄。
當第一滴雨砸在鼻樑時，他嗅到了《神農本草經》裡記載的雷擊木焦香——這味道三日前曾在牧羊人熄滅的篝火裡出現過。
烏雲壓頂的速度快得反常。
方才還澄澈的天穹此刻堆滿鉛灰色雲團，邊緣泛著《周易參同契》描述的"龍虎交媾"紫光。
吳長彥仰頭看見雲層深處有金蛇竄動，那些閃電的紋路竟與《易筋經》十二式圖譜完美契合。
雷聲碾過山脊時，他分明聽見《黃帝內經》提及的"天鼓"之音。
"坎位生變。"他盯著在泥地上彈跳的水珠，每滴雨水都在接觸地表時炸開《梅花易數》的六爻卦象。
揹包裡的青銅匕首突然發出《葬書》裡"嘯穴"的嗡鳴，這柄在殷商古墓所得的法器正隔著帆布灼燒他的脊樑。
當第一道閃電劈中百米外的冷杉時，吳長彥的瞳孔驟然收縮。
被雷火點燃的樹冠沒有燃燒，反而在暴雨中舒展成《青囊奧語》記載的"火裡種金蓮"奇觀。
焦黑枝幹上浮現的《抱朴子》符咒讓他渾身氣脈逆流，《太極拳》的纏絲勁不受控地在經脈間遊走。
他抹去糊住視線的雨水，發現空地上的積水正在自行勾勒《武當劍譜》的步天罡圖。
靴底傳來的酥麻感愈發強烈，《金鐘罩》氣勁已自動覆蓋全身，在雨幕中激發出淡金色漣漪。
那些被雨點選碎的漣漪碎片，竟在半空拼湊出《推背圖》第四十五象的讖語。
"乾三連，坤六斷"吳長彥默唸《易經》口訣，腳步卻違背卦象方位移動。
當他第七次踩碎水窪裡的震卦圖案時，頭頂雲層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縫隙，萬千雷光在其中編織著《陰符經》的密文。
腎上腺素在血管裡奔湧的聲音蓋過了雷鳴。
他盯著自己因《易筋經》淬鍊而泛著玉色的掌紋，那些紋路此刻正與雲中閃電形成映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