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陳煜身上,抱拳道:“上有聖君,下有諸位大人之睿智勇武,再加上這等神物兇器,凡我軍到處,定然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陛下聖明,公昭將軍神武。”幾人高聲附和。
幾人商定後,便領命退去,獨留陳煜與袁公昭君臣二人挽臂並肩下山。冷月之下,夜裡山中鴉啼蟋鳴,幽靜至極。
“臣請陛下贖臣欺君之罪!”袁公昭道。
陳煜面露疑色,“噢?難道方才的都是假的?”
“那倒不是。”袁公昭說:“回稟陛下,穿雲陽戟的確已經制成,但是因為箭頭用料與尋常箭矢不同,還有就是弓弦也要求甚苛,所以其實真正製成的只有十六架。若是加上失敗的和用料不足現仍殘缺不堪用的,勉強才可算百架之數。”
“怎麼個難法?”
袁公昭答:“回稟陛下。因這穿雲陽戢極如電閃,普通毛竹或是木材所制的箭矢,要麼在發射一瞬便被巨力崩碎,要麼便是因為太輕在半空便失準飄逸。臣等試過全用金鐵製箭,但是精鐵太重,射程不遠。普通俗木又難以得堅韌和準頭兼全。如此試了百餘種木質,最後用了百年生的黑鐵木才行,但是此等木材難尋難覓,極為珍貴,便是在士紳望族之中恐怕做棺材也捨不得用。這還只是臣列舉的一個難處,所以穿雲陽戢屬實珍貴難制。或許當年王玄策半途棄稿,恐怕多半是料到了這其中的不易之處。”
陳煜深吸一口氣,沉默片刻,嘆道:“能製成,已是難得。但,愛卿為何虛報?”
袁公昭道:“因為我想讓那幾位同僚看到,讓他們知道陛下無論做什麼,都一定可成。陛下會威懾利誘幽州將領豪紳,李易又豈會閒坐待斃。自臣領兵在外,臣什麼敵人都不怕的,尤其可懼的,就是長安朝廷內的奸臣誹謗,離間君臣,禍患忠良。臣讓焦仕虎虛報數目,便是斷了他們的遊移之心,在生死勝敗面前,什麼金銀美色權力誘惑,都不能動搖其心。當然,如果沒有,那是再好不過的了。但,無論如何,都是欺君,請陛下降罪。”
陳煜沉思片刻,低聲道:“公昭所為,不謀私,不奪利,乃是為國為君。朕免你們欺君之罪,需要什麼東西,儘快列出名目給朕,朕會命各州各郡速速籌集,朕要你們戴罪立功,一年之內務必補足百架之數。否則,若是因此貽誤戰機,到時朕必治焦仕虎欺君之罪。”
“臣領旨謝恩。”
二人行將山腳,谷內千帳若繁星密佈,將長長的山谷點綴得如一條天河。
袁公昭似在猶豫片刻後,說:“陛下,臣來時路上,抓了一個口出辱上之言的人,拷問之下,發現是原青州太守鄭懷林的內侄,臣已經壓在山下營中,請陛下親自發落。”
“什麼辱上之言?”
袁公昭面色難堪,“辱上之言,無非爾爾,陛下無需知其詳,按律法辦了就是。”
“槐榮,你說。這一路上溜鬚拍馬的,朕一個沒見,到時想聽聽青州有什麼辱上之言。”
“回……回稟陛下,最近青州有人傳一首歌謠。”槐榮和焦仕虎本來並肩吊在後面,這一問頓時讓他頭疼,“老奴不知公昭將軍所說的辱上之言,是否是這件事。”
袁公昭點頭,“正是。”
“什麼童謠。說來聽聽。”
槐榮沉思片刻,緩緩道來:“歌謠說,仙鸞出雲州,羽潔世未染。清骨崑山玉,氣香宇外蘭。芙玫於獨專,鶯燕盡相慚。藥山結雲雨,金池蛟龍翻。遽然風雷至,雲散金池暗。鐵甲舟並舟,旌旗帆連帆。浴血長河長,冤靈千萬千。身如凝冰碎,魂似餘灰散。旦夕耿耿懷,春秋無展顏。誰有迴天術,可將乾坤挽。”
“什麼歌謠,是那兩個狗東西讓人傳來噁心朕的。”盛怒之後,陳煜忽然駐足,望著夏夜中似星河般的山谷,昏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