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在這一劍下活下來的人,卻是第一個活下來還想看另一劍的人,既非尋愁覓恨,也不是無故求死,竟然完全是為了磨劍,劍中痴者,然凡大痴者必有大恨、大愛、大執著!
年近不惑,他本是個冷靜的人,但是人終歸是人,更何況劍者的心往往是想通的。
於是縱然沒有把握,他依舊緩緩抬起手中的秋水劍,雨停了,風靜了,再沒有疾風暴雨般的氣勢,劍,又緩又美,這才是真正的秋水劍……
悲骨畫人微凝著雙眼,看著黃易君緩慢的劍式,彷彿看到了隱殺劍背後的那一招雁來羞,大道相通,原來劍法到了後面竟然也是相通的。
不過剎那,萬物皆凝,黃易君劍勢已成。此時的梧桐雨廬,風吹不進,飛沙落葉觸之即成齏粉。
悲骨畫人站在雨廬正前方,彷彿風暴中的孤樹,手中的劍就是紮根在地下的根。悲骨畫人也輕輕抬起了手中的古劍,動作又緩又沉,彷彿揮動在沼澤泥潭中,然而不過片刻,劍就越舞越快,彷彿將泥潭攪成了清水,又將清水攪成了雲朵,突然悲骨畫人在泥潭中縱身躍起,身,輕如鴻毛,劍,亦輕如鴻毛。
劍光交錯,彷彿驚雷響在耳邊,閃電劃過眼前,只是一招,劍氣卻瞬間縱橫四射,頃刻間就籠罩了整個梧桐雨廬。
劍風激盪,芭蕉和梧桐瞬間被削成幾段、支離破碎,梧桐雨廬緊接著轟然倒塌,“噼噼啪啪,轟轟隆隆……”響聲頓時連成一片,煙塵詐起,“呸”黃易君吐出嘴裡的獻血和泥沙,舉目望著煙塵中掠過的那一條白色倩影,神情萬般複雜,大聲喊道:“他到底是誰,竟能讓你來我的梧桐雨廬!”
顧惜顏一手抱著面具已經碎了一半的白諾城,頭也不回,應道:“梧桐已死,潭水已枯,黃易君,天下從此再沒有梧桐雨廬!”
“哈哈哈……咳咳……”
顧惜顏話音剛落,人影就伴著白諾城的怪笑聲消失在密林。
黃易君掙扎著站了起來,環顧四周,身前的潭水已被蒸發乾涸,連潭裡的水草都已枯萎發黃,他的秋水劍就插在乾涸的潭底。雨廬已經坍塌大半,芭蕉和梧桐林也成一片廢墟。
魚無水則死,鳥無林則不棲,笑談尚有一絲生機,如今卻已無處可談,緣分盡斷……他說過,他的最後兩劍,出劍必殺人!他也說過,若是悲骨畫人喜歡上顧惜顏或者顧惜顏喜歡上悲骨畫人,他才會出這兩劍;他以為,不,他和悲骨畫人都以為此生無緣再戰,只可惜悲骨畫人還是來了,最後兩劍也出了,人卻活著,被顧惜顏帶走了,呵呵,多麼荒誕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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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風細谷,白諾城身上已經被上好了藥,和當初一樣。他看著蹲在伊人湖畔洗去手上血跡的顧惜顏,彷彿面有譏色,又似左右難安,開口道:“你說過……”
不想剛剛開口,就被顧惜顏打斷:“君子一言九鼎,可惜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一瞬間,白諾城啞口無言,只是看著身上的傷說道:“傷好之後,我還會去挑戰,下一次是八十里桃源的那幾柄劍!”
顧惜顏聽罷,突然頓住,回頭喝道:“你瘋了?你真想在雙聖之戰以前挑戰林浪夫?”
白諾城點點頭,道:“是的,這世上與皇帝老子親近的人確實有幾個,但是我不相信他們,我只能相信劍聖!雙聖之戰,誰也說不清誰勝誰負,雖然我見過林浪夫的劍法……但是我不能賭,所以若不瘋狂挑戰武林最頂尖的高手,一年後我毫無把握再去桃源!”
說著,他又看向顧惜顏,問道:“上次只有你見過聶雲剎的刀法,他的修為如何?”
顧惜顏面色沉重,說道:“我敗在他的第一招,而且他根本沒有出刀!”
聞言,白諾城深吸一口氣嘆道:“我早該想到!”
顧惜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