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親的隊伍一到,所有人都停下手裡的活計。
額尼將桃枝接到屬於東班的希楞柱內,將她安置在柔軟的皮草之中。
不多時東班進入,輕輕用手開啟嫣紅的蓋頭。
“好看。”
桃枝臉上浮起兩坨粉紅。
此時視線終於不再是自己的衣衫跟鞋尖,第一眼看到的是東班的笑臉。
“燈芯說,讓我來掀蓋頭,你要穿我們的衣服嗎?”
東班手裡端著衣服,那是他們民族新娘的嫁衣,同東班一樣的藍色,長袍帶領,領子袖口皆有皮毛繡花還有好看的珊瑚石,腰帶額飾靜靜躺在疊好的衣服上頭。
桃枝羞澀地點了點頭,東班這才叫來額尼。
換好衣服的桃枝美麗至極,黑色的秀髮編成兩條長長的辮子,珊瑚珠串做成的額飾在額頭耳邊垂掛,彷彿兩片彩虹色的瀑布。
藍色衣袍上的珊瑚石腰帶,勾勒腰線,腳下踩著輕薄的刺繡犴皮靴。
桃枝塗了胭脂的紅唇,襯得面板雪白,秀麗的面容帶著羞澀,沉靜柔和。
燈芯也換上了相似的衣服,只不過身為伴娘的她衣袍淺藍,裝飾不多,沒有繁複的額飾,只在兩條辮子上編有彩色的珠串,顯得活潑靈動。
所有族人吟唱著聽不懂的祝福,眼裡都是對新人的無限祝福。
郎才女貌的兩人被牽引到火塘邊,還有一頭背上滿載著肉跟布匹的駝鹿,那是燈芯從山下帶來的嫁妝。
老人對著火塘吟唱,新人端起酒碗,敬天地,敬祖靈,最後潑灑在身前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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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枝紮成的花束捏在老人的手中,在新人的頭頂環繞,口中吟唱著祝福。
跟漢族婚禮截然不同的儀式,卻頗具神性,受到祝福跟庇佑的新人,必定會白頭偕老,共度此生。
儀式結束,大家圍著火塘而坐。
天色漸暗,星月早懸,山邊落日燃燒的餘暉映得天邊一片火紅。
夕陽的金黃,火塘的紅光,熱烈的人群。
音樂,舞蹈,鹿奶酒。
整個世界都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之中。
桃枝被灌了好些酒,雖然大部分被燈芯擋下,有些醉意的她被東班拉起來跳舞。
所有人都圍在兩人四周載歌載舞。
或許是酒精,或許是眼前充滿愛意的東班,她舒展肢體,學著其他人的舞姿,她終於不再害怕人群,不再害怕顯露自己。
氣氛更加熱烈,歡呼聲,吶喊聲,環繞著她。
而氣氛之外的燈芯孤單地坐在遠處,並沒有上前一舞的興致。
她在掛念著一個人。
一個隨時處在危險之中的人。
原來掛念一個的感覺這麼糟糕。
她舉起鹿奶酒,一飲而盡。
桃枝嫁人了,你也不來參加。
活該你喝不到鹿奶酒,吃不到額尼烤的肉。
突然一雙大手,矇住了她的雙眼。
手心溫暖,手指碩長,還有濃濃的一股松枝味道。
燈芯哪還分不清大手的主人。
她猛地轉過身去。
一頭撲進對方的懷裡。
“你怎麼才來?”
“我回了靠山屯才知道,已經盡力趕了。”
“我想你。”
“我更想你。”
秦遠山緊緊摟著她小小的身體,細嗅她頭髮上沾染的松枝味道。
“今天又是松枝味兒的嗎?”
埋著頭的燈芯又往他的懷裡拱了拱。
“我的桃枝嫁人了,我好捨不得……”
:()六零,她在深山兇名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