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你亂說話,以後改改!”
“我咋了?我這輩子就這德行了,你遷就我到黃土快埋脖子根兒了,才想起來嫌棄我?”
“不愛跟親家湊熱鬧,就去桂芝家。”
“桂芝家熱鬧,我就愛去,以前老說我往人家拱,現在又行了?”
“桂芝家有人氣兒,你去了高興……”
“咱倆啥時候去照相?”
“不知道啊,不知道……”
“你就會打發我,每次去鎮上都要開會,開八百個會,就不能帶我去?”
“我走啦鳳兒,我走啦……”
“你去哪?帶上我。”
大鳳急得不行,使勁搓著眼睛,想看走進霧裡的老許到底去了哪。
搓著搓著睜開眼再一看,是桂芝流淚的眼睛。
“鳳兒,你醒啦。”
她再次閉上雙眼,眼淚順著眼角不停往下淌著,牙狠狠著咬下唇,不想發出任何聲音。
“鳳兒,你想哭就哭,憋著難受。”
孟珊珊感同身受,她趴在大鳳身上,嗚嗚哭起來。
燈芯站在一邊,哽咽地流著眼淚。
除了家人,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對自己展現善意的人是老許。
老許總是板著臉,卻做著最暖心的事兒。
差點凍死的娘幾個是老許找的破屋拿給她們住,吃不上飯,也是老許默許大鳳送來糧食。
記憶中的楚愛國,那些父愛早已模糊。
如果爹有模樣,那一定是老許的臉。
可老許死了。
死於救人。
還真是老許能幹出的事兒。
嘴裡嫌棄,身體誠實地做著好人。
可老許死了。
再也活不過來。
靠山屯的老許就這樣消失在熊熊大火中。
救了彩霞跟李美玉。
值得嗎?
如果老許敢來燈芯的夢裡,她真的想問問他。
可她卻似乎知道老許的回答。
他一定板著臉,抽著菸袋鍋子,“你一個丫頭片子懂個屁。”
沉浸在悲痛之中的眾人,總得接受現實。
孩子們肚子裡咕咕叫著,捱到現在,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
燈芯帶著東班,想辦法搞吃的才行。
沿著河邊一直往前遠走,兩人心情沉重地商量對策。
“走不出河去,抓魚吃吧。”
“我下了網,但是得走很遠。”
走了一路,燈芯都在祈禱,漁網千萬別破,指著這個填飽肚子。
等兩人艱難走到,漁網雖說掛壞了一點,可漁網裡的魚還在。
燈芯這才落下心口的大石,不至於餓死。
等到兩人拖行,看見一群人眼巴巴的看著她網裡的魚。
那種眼神她太過熟悉了。
那是吃人的眼神。
是隨時可以放棄做人的底線,人吃人的眼神。
她並不擔心,因為她和東班帶著槍。
誰要是敢亂來,就別怪她不客氣。
已經恢復些力氣的大鳳呆呆地坐著,不言不語。
桂芝一臉憂愁地看著姐妹,不知如何開口。
喪夫之痛,她也好,孟珊珊也好,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箇中滋味,只能自己品嚐。
眼見燈芯拖了這麼多魚,她還是勸了勸。
“燈芯,都是一個屯子的,我們留下我們能吃的,其餘的給他們。”
燈芯默不作聲。
桃枝開口。
“燈芯,我現在也當媽了,我知道桂芝的意思,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