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或許早已落入了那名細作的算計之中……
濟善道潛伏的細作怕是早知道了裴煊等人要抓他,而對方亦巧妙地洞察了高賀作為梁王密探的身份,於是,一場精妙的反間計悄然上演,故意引導他去抓高賀,讓他誤以為高賀才是司所內唯一的細作。
可對方偏偏漏了一點,那就是高老頭膽小怕事,他只是微微恫嚇,對方便把一切都招了!
吳嗣一口氣跑回麒麟臺大殿,見這裡依舊沒有什麼變化,連忙轉身朝著後面案牘庫的方向跑去。
當初將案牘庫設立在後院,便是考慮此處只有一條路,就算潛伏進賊人偷盜卷帙,也斷沒有可能從重重包圍裡逃掉。
可吳嗣卻忽然想起來,這案牘庫的確是防賊,但卻防不了家賊!
對方的身份如果就是看守案牘庫的銅匭線人,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
吳嗣看到高賀老頭利用翻倒茅廁恭桶的馬車傳遞訊息,一下子想到,如果那位內奸可以自由出入案牘庫,完全就沒有必要再尋找什麼渠道傳遞訊息,他本身的身份就是傳遞訊息的最佳渠道。
裴煊故意放出銅匭密函的假訊息,對於這位潛伏的細作來講,此時也是絕佳偷出情報的機會,對方利用高老頭牽扯住他的注意力,就是為了調虎離山,趁機去案牘庫拿真正的情報。
吳嗣狂奔不止,喘息如牛,卻步履不停。高老翁落網後,那細作或將隱匿無形,此刻,乃是捕獲他的唯一機會。
他穿梭至後院,案牘庫隱於碎石小徑盡頭,卻驚見四周空無一人,狩虎衛的蹤跡全無。
咦?今日,狩虎衛何在?
依司所鐵律,此地日夜應有八名狩虎衛三班輪值,守護森嚴。
不祥之兆,如暗夜中猛然彈起的毒蛇,狠咬吳嗣心房。
恰在此時,案牘庫內傳來兩聲淒厲慘叫,那是狩虎衛的聲音。
吳嗣面色陡變,急忙登上案牘庫的臺階,一推門卻發現在裡面被人閂死,他看著一側開的軒窗,只能架著梯子從窗戶外往裡爬。
剛一探頭,吳嗣便愕然發現,一抹黑影自案牘庫書架後如影隨形,猛地朝他撲來,令他心驚膽戰。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只能以手格擋。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手掌被對方鋒利的匕首劃破,鮮血噴湧而出,如泉湧般不受控制。
他趁機跌進庫中,卻只見案牘庫內死寂沉沉,平日裡堅守在此的書吏,今日竟也被郭凱帶去酒樓歡慶,這無疑給這潛伏的細作提供了絕佳的作案良機。
吳嗣順著書架的縫隙望去,只見一名手持匕首的人影,正冷然注視著這邊,其身旁,赫然躺著數名狩虎衛的屍體。
案牘庫中,堆積如山的案牘承載著各類卷帙,兩人隔著這堆案牘遙遙相對。
吳嗣終於看清了對面那張臉龐——一臉虯髯,竟是巡療司案牘庫的錄事週五,這位跟隨他多年的手下,如今卻成了濟善道潛藏在巡療司的細作。
週五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猙獰,他晃了晃匕首上滴落的鮮血:“念在你我同僚多年的份上,我本無意取你性命,但你偏偏自己找上門來送死!”
望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吳嗣感覺自己成了甕中之鱉,他慌忙奔向案牘庫的正門,可那門早已被牢牢閂住,任憑他如何用力捶打,都紋絲不動。
這看似脆弱的木屋,實則由緊實的柏木打造,非人力所能撼動。
“今日,你插翅也難飛!”
週五抽出匕首,步步緊逼。
吳嗣望著那愈發逼近的身影,呼吸都變得急促而沉重,嚇得動彈不得。
週五緩緩將匕首抽出,刀尖小心翼翼地指向吳嗣的腹部,狠狠刺下。
那薄薄的刀刃瞬間穿透了他的腹部,鮮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