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稠的墨汁,將整座城包裹得嚴嚴實實,洛知槿仿若一道靈動的黑影,在街巷間飛速穿梭。
幾個起落間,便成功地將相府的侍衛遠遠甩開。
侯府的大門在夜色中顯得頗為寧靜,相較於相府那森嚴得令人窒息的守衛,這裡就如同一片靜謐的港灣,放鬆了許多。
門口的守衛偶爾打著哈欠,來回踱步的步伐也透著幾分慵懶。
洛知槿趁著守衛轉身的間隙,腳尖輕點地面,悄無聲息地越過大門,如同鬼魅一般潛入侯府。
進入侯府後,她熟稔地沿著迴廊前行,一路上,她巧妙地避開巡邏的家丁,身形輕盈得沒有驚動任何人,十分輕鬆地就回到了主院。
但這一夜,對於洛知槿來說卻是個不眠之夜。
陸淮受傷的訊息仿若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洛知槿的心間,讓她滿心揪痛,坐立難安。
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陸淮昔日的模樣,那個意氣風發、縱橫沙場的身影,與如今受傷昏迷的情景相互交織,刺痛著她的雙眼。
天下並未一統,她一直以為大哥即位後貪圖安逸、不思進取,卻從未想過,或許是他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常年征戰、殫精竭慮。
想到此處,洛知槿的心中滿是懊悔與自責,恨不得立刻飛奔至大哥身邊,問個清楚。
夜探皇宮的念頭一旦在心中滋生,便如野草般瘋狂蔓延。
她緊咬下唇,望向窗外的夜色,眼神中透著堅定。
然而,片刻之後,理智回籠,洛知槿清楚地知曉自己的實力與處境。
憑藉如今的輕功造詣,夜探相府尚可應付,畢竟她熟悉那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還能借助熟悉的地形以及親手設計的各種機關的優勢,做到來去自如、全身而退。
但皇宮截然不同,那是大哥的地盤,守衛森嚴超乎想象,大哥手底下的能人異士眾多,絕非沈亦府中的侍衛那般簡單易對付。
一旦貿然闖入,稍有不慎,被人抓住,只怕還沒等見到大哥一面,便會被無情地處死,落得個冤死他鄉的下場。
到那時,一切真相都將永沉水底。
況且,如今大夏的國運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她能看出是被人精心佈局、暗中操控。
而那隱藏在暗處、設計這一切的黑手,大哥似乎都未曾察覺,毫無防備。
在這危機四伏的局勢下,她更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只會讓局面愈發混亂,讓親者痛、仇者快。
洛知槿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除卻滿心憂心大哥陸淮那令人揪心的傷勢之外,另有一件棘手之事,令她輾轉難眠。
那個曾與自己並肩同行、一同歷經風雨的沈亦,如今竟會如此盲目地信任那個鳩佔鵲巢的女人。
即便那女人頂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容顏,可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間所流露的個性,卻全然不同。
沈亦與自己相識多年,往昔的默契與瞭解,竟似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他竟是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
不僅如此,他還為了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心甘情願地要將她手中苦心經營多年、為大夏積攢的勢力,拱手相讓。
洛知槿緩緩閉眸,長睫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雖說此刻身處宮外,宮裡的大哥陸淮受傷昏迷,暫時鞭長莫及,無法給予她直接的助力。
但她留在宮外的那些勢力,務必得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收攏整合。
沈亦雖並未完全洞悉她手中勢力的全貌,但那畢竟是她耗費無數心血、為了大夏的長治久安而精心佈置的力量。
哪怕只是稍有折損,傷筋動骨,對於如今內憂外患、風雨飄搖的大夏來說,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