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在屋內來回踱步,腳步急促,每一步都似踏在鼓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眼神愈發凌厲,不過一瞬間,便斬釘截鐵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人一定還在府內,你們加派人手,分頭去找!” 他猛地停住腳步,手指向門外,聲音不容置疑,如同洪鐘般響徹屋內。
此刻的他,滿心的篤定,寧願相信人是被跟丟了,暫時隱匿在府內某個角落,也絕不相信,這世上有人能憑藉真本事從相府跑掉。
在他心中,知槿的設計就是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無人可破。
侍衛聽聞沈亦的命令,頭愈發低了下去,幾乎要觸碰到地面,臉上的羞愧之色愈發濃重。
他的聲音也彷彿被這沉重的氣氛壓抑著,透著幾分沉悶與無奈:
“回相爺的話,我們的人一路死死追蹤,那身影就像一道鬼魅,直至府外,一直追到城門口,才…… 才跟丟了此人,所以……”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那未盡之言如同瀰漫在空氣中的陰霾,沉重而壓抑。
所以,人一定早就跑出相府了,這層意思雖未被明言,卻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懸在了眾人頭頂。
沈亦如何聽不出這言外之意,他像是被一道驚雷擊中,整個人猛地一僵,瞪大了雙眼,眸色中滿是錯愕。
在這一瞬間,誰也無法知曉他的內心深處正掀起著怎樣的驚天駭浪。
“沈亦,人是丟了嗎?他不會再次行動吧?我好怕!” 柳兒在一旁靜靜地聽了半天,心中早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梳理清楚。
此刻,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與惱怒。
沈亦這個廢物,養著相府這麼多人,竟然連一個小小刺客都拿不住,還讓其輕易逃脫。
今日這一場驚心動魄的刺殺,已然讓她驚魂未定,如同驚弓之鳥,而沈亦連這點小事都辦得如此糟糕,更是如同火上澆油,深深地激起了她內心的不悅。
然而,柳兒深知自己如今的處境,她還需要藉助沈亦這棵大樹來達成自己的目的,自是不會輕易與他發生正面衝突。
於是,她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弱無助,以此來激起沈亦內心深處的保護欲。
屋內的氣氛仿若被一層黏稠的迷霧所籠罩,沉悶而壓抑。
柳兒滿心以為自己這番帶著嬌嗔與埋怨的話語出口後,會如同往昔無數次那樣,輕而易舉地得到男人滿心的自責和深深的悔恨。
然而,命運卻在這一刻偏離了軌道。
當她的目光觸及沈亦的眼睛時,整個人瞬間如墜冰窖。
她驚愕地發現,沈亦正靜靜地凝視著她,那目光深邃得仿若無盡的黑洞,諱莫如深,讓人完全看不透其中隱藏的情緒。
往昔那如春日暖陽般滿溢的寵溺,以及那仿若陷入熱戀中人才有的沉淪,此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說不出的幽然。
剎那間,一股莫名怪異的感覺從柳兒的心底滋生,那感覺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了她的心臟,讓她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憤怒如同洶湧的潮水,在她的胸腔內奔騰翻湧,不受控制地噴湧而出。
她的臉頰因這股怒火而微微泛紅,雙手也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沈亦,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在問你話呢?” 柳兒的聲音尖銳而急促,打破了屋內令人窒息的寂靜。
沈亦像是被這聲呼喊從遙遠的思緒中拉了回來,身體微微一震,面上那深沉的神情如冰雪消融般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看似溫柔的笑容。
然而,那笑容卻像是浮在水面上的薄冰,看似完整,實則脆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