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口酒,回味著梅子的清香
她想了想,微微一笑,他說得對,她上一輩子就有那麼蠢。
“不過--”他嘆了口氣,氣息之間帶上了酒香:“這輩子你沒那麼好騙了。”
她喝了一口酒,冷冽清甜的液體在唇齒間婉轉,看著遠處山後只剩了半張臉的夕陽,嘆息了一句:“若是我前世不那麼蠢,若是你前世活得不那麼艱難,或許就沒有這一世了--”
“爺不用你同情--”他又皺眉,薄唇抿了抿:“世間,唯有同情最廉價--”
“是嗎?”謝縈姝轉頭看他,酒意使她的臉頰染上了粉紅,眼波婉轉若秋水:“劉大叔是出於同情才救了你的小命兒,你覺得這同情廉價嗎?因為你的小命兒廉價?”
他沒有回答,冷冽地瞥了她一眼。
謝縈姝放下碗,伸出白皙的手朝著遠方,看著夕陽最後的餘光在指縫中消失,笑了一笑:“我相信,人和人之間,總還是有些溫情的,你細細想想,一路走來,可也有人朝你伸出過手,給過你哪怕一絲兒的溫暖--”
他迷離了一瞬,抬眼去看最終隱沒了的夕陽,陽光完全退散了,卻又一抹兒光亮在他心中亮起。
幫了他的人?
記憶深處突然閃現出了那些面容,朝著他露出了溫柔笑意的面容--
他飲盡了碗中的酒,對著冷冷的夜色提了一下唇。
“謝縈姝,你有時候真的很---”他突然停頓了,沒有說出討厭兩個字。
“蕭慕晟--”她突然湊了過來,帶著淡淡的梅香:“你是真不想我死,還是真不想你自己死?”
他一怔,他明白她的意思,嗤笑了一聲:“你希望我希望你死?還是你覺得我救你是在救自己--”
“我--不知道--”謝縈姝搖了搖頭,她意識微微模糊了,
她不知道梅子酒的後勁兒竟然這麼大,喝下去的時候香香甜甜的,可一會兒,她的頭就開始暈了,她的舌頭好像不屬於她了--
“我的背--”她嘆息般地說了一句:“好像沒有那麼痛了,我夢見戰場的時候也漸漸少了--”
他的神色冷漠了一瞬,卻又在她的頭靠過來的時候變得柔和,低頭嘲笑道:“笨蛋,又忘記自己對酒過敏了--”
他夢見冷宮的時候也少了--
謝縈姝是真的忘記了,看見夕陽,心情一好,又給忘記了,她真是笨蛋,但是她已經醉了,醉得抬不起頭了--
她很想很想把頭抬起來,離開他的肩頭,可是她的臉,她的身上又軟又熱,她昏昏沉沉想要睡覺。
蕭慕晟沒有動,靜靜地感覺她靠著他傳來的微微的呼吸聲和香氣,他拎起酒壺,喝了起來。
他的心情平靜而安寧,就像,就像那天聽她讀經書的時候一樣--
她能使他心中感到平靜,他笑了一下,嘲笑自己也跟著醉了--
但天色黑了,夜風涼了,他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入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