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洲沒應聲,下屬瞧不清他面具之後的神色。
直到沈序洲翻身上馬,欲言又止的下屬也連忙上馬跟上。
他不明白,主子明明根本沒動那兩個孩子,為什麼非要說的那麼殘忍。
而且,他跟了主子多年,不認為主子是一個心善的人,主子行事作風一向是斬草除根的。
沈序洲之所以留下了那兩個孩子,是因為看到那個大一點的姐姐護著弟弟的樣子,想到了宋南姝和自己。
年幼時,宋家老太太帶著宋家子嗣去上香,他貪玩甩開僕從去後山玩兒,迷了路,一直到後半夜都沒能走出去。
是宋南姝第一個找到了他。
宋南姝兇狠地罵他,還動手打他,又拉著他的手往回走。
路上他們遇到了眼睛泛綠的狼……
宋南姝撿起地上的樹枝毫不猶豫將他護在身後,叮囑他緩慢後退,往樹上爬,她則站在原地和那匹狼對峙。
要不是家僕來的及時,他們兩個孩子哪裡會是那頭狼的對手。
所以,當他看到那個將弟弟護在身後的姐姐,他就想起了他的阿姐宋南姝。
他在想,如果是他和宋南姝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一定會和那個姐姐一樣,哪怕再害怕,哪怕面對的對手再強大,也會毫不猶豫把他護在身後。
哪怕用她的命來給弟弟換一絲活下去的可能,她也不會遲疑。
就像,那是她的本能。
所以,因為那個小姑娘有幾分像他最愛的阿姐,沈序洲違背自己凡事做絕的原則,放了那兩個孩子。
或許他的阿姐已經看到了“宋書硯”的屍體,想到他的阿姐或許會痛不欲生一段日子,他的心裡就不好受,恨不得現在就插翅飛到宋南姝的身邊。
可……他怕他看不了宋南姝痛苦,不理智之下摘下面具。
那時,宋南姝就會知道他頂著沈序洲的身份和她成了親,按照宋南姝知道他心思就要五六年不見他的打算,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再見自己。
他也希望透過“宋書硯”的死,能讓宋南姝看清楚她的心,讓她明白她心裡也是有宋書硯的。
不是把他當成親人,而是把他當成……愛人。
這樣,他才敢在宋南姝的面前摘下面具。
否則……他恐怕得在宋南姝面前戴一輩子的面具。
做一輩子的沈序洲。
·
天已經亮了。
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宋南姝床邊踏腳上,坐在踏腳上的迎春身上蓋著錦被,趴在床沿上熟睡著。
迎雪也趴在臨窗軟榻上的小几上,身上披著件宋南姝的衣裳,睡著了。
迎夏端著燕窩粥輕手輕腳進門,將粥放下,她正要上前來看宋南姝醒了沒,卻發現床榻上是空的。
迎夏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她連忙上前拍迎春。
“迎春……迎春!”迎夏喚著迎春又扭頭去喚迎雪,“迎雪!醒醒!”
迎春迷迷糊糊睜開眼,下意識挺直身子往床上看去。
可床上哪裡有宋南姝的身影。
“姑娘呢?”迎春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轉頭看向迎夏。
迎雪也睜開眼:“姑娘怎麼了?”
“我還要問你們呢!”迎夏焦急得不行,“姑娘呢?你們倆是怎麼照顧的姑娘!”
迎夏轉身就往外走,揚聲喊人去找宋南姝。
因為宋南姝的失蹤,正宋府整個都騷亂了起來。
“我剛才好像瞧見姑娘了,姑娘身邊沒人跟著,似是往靈堂那去了!”有僕婦道。
迎夏立刻帶人往靈堂跑。
剛眯了一會兒的謝時容聽到訊息披好了衣裳,也匆匆趕向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