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在銅鶴燈臺裡爆開火星,龍淵盯著知府官袍下襬的蟒紋刺繡,那金線在青磚地上投下的陰影竟似活物般扭動。
鐵鏈刮擦著琵琶骨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他嗅到符紙燃燒後的腥甜氣息裡混著一絲異香——和昨夜黑衣人袖口散發的味道如出一轍。
"肅靜!"驚堂木拍在案几上的瞬間,懸掛在橫樑的六盞氣死風燈突然同時熄滅。
凌霜兒指尖微動,護魂丹殘留的冰霜在她袖中凝成細針,卻見燃燒的符紙灰燼在黑暗中泛著詭譎紅光,將整個公堂映得如同煉獄。
白衣書生捧著案卷從屏風後轉出,腰間玉佩與銅算盤相撞發出脆響:"稟大人,此三人昨夜酉時出現在城南破廟,恰逢稅銀被劫"他展開的絹帛上,龍淵的摺扇竟被畫成彎刀模樣,扇骨間的饕餮紋扭曲成骷髏圖騰。
"那廟中五十具屍首脖頸處的傷口,"鐵面捕快突然開口,腹腔裡發出的嗡鳴震得青磚縫隙滲出黑水,"與這把兇器分毫不差。"他託著的漆盤裡,昨夜殺手用的苗疆彎刀正在融化,刀柄處浮現出與龍淵摺扇相同的雲雷紋。
凌霜兒突然踉蹌著撞向衙役,袖中冰針悄無聲息地沒入地面。
被黑水浸透的青磚突然顯出血色卦象,竟與老卦師用桃木籤劃出的困龍局完全吻合。
她藉著整理鬢髮的動作,用唇語對龍淵比出"蠱鏈同源"四字。
"好個峨眉高徒!"知府枯瘦的手指劃過驚堂木邊緣,木屑紛飛中露出半截青黑色蠱蟲,"昨夜丑時三刻,有人看見這位凌姑娘在漕運碼頭"他故意拖長的尾音被突然響起的銅鑼聲切斷,十二名衙役抬著的鐵籠裡,赫然鎖著渾身是血的茶攤老闆。
青霜劍俠突然暴起,腕間鐵鏈繃成筆直的銀線:"那夜分明是你派人"話音未落,鐵面捕快胸前的刀疤突然裂開,青黑色蠱蟲噴出的毒霧在空中凝成"劫銀"二字。
知府袖中飛出三枚銅錢,落地時竟嵌入青霜劍俠的膝窩,鮮血在卦象位置匯成詭異的漩渦。
龍淵的摺扇突然自動展開,墨色液體在絹面上繪出三日前茶攤的景象。
畫面裡鐵面捕快飲茶時,袖口硃砂符紋與此刻知府官靴暗紋完美重合。"原來那日查驗路引是假,"他故意提高聲音,"藉機在茶湯下蠱才是真!"
凌霜兒突然捏碎藏在指間的護魂丹,爆開的冰霧中浮現出昨夜場景:黑衣殺手耳後的蠱蟲,正與知府案頭鎮紙裡豢養的金蠶蠱遙相呼應。
正要開口,卻見白衣書生將算盤珠撥到某個特定方位,滿室紅光突然聚成血手扼住她的咽喉。
"妖女還敢作祟!"鐵面捕快腹腔震動,鎖住龍淵的蠱鏈驟然收緊。
琵琶骨傳來的劇痛讓少年看清鎖釦內側的知府私印——那方寸之間竟用微雕技法刻著玄風派的掌門令符。
記憶如潮水湧來,師父閉關前夜,曾在密室見過同樣制式的官印
"用刑!"知府擲出的令簽在半空裂成七截,每截都化作蠱蟲撲向青霜劍俠。
凌霜兒掙開血手想去阻擋,卻被滿地遊走的黑水纏住腳踝。
龍淵的摺扇突然發出龍吟,墨色液體凝成薄刃割向蠱鏈,卻在碰觸瞬間被符咒反噬出焦糊味。
就在蠱蟲毒牙即將刺入青霜劍俠頸側時,始終沉默的林老突然咳嗽著上前半步。
他顫巍巍從懷中掏出的令牌尚未完全展露,滿室蠱蟲竟同時發出哀鳴。
知府案頭的金蠶蠱突然爆體而亡,飛濺的毒血在令牌表面灼出青煙林老枯瘦的手指撫過令牌表面被腐蝕的紋路,青煙在蛛網密佈的橫樑下凝成玄鳥圖案。
知府官靴碾碎案頭金蠶蠱的殘骸,繡著暗金符紋的靴尖卻悄悄後撤半步。
凌霜兒注意到白衣書生的銅算盤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