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部的通訊顯然要通暢快捷許多,平房裡稻草著火一事是保衛部一位姓杜的副主任向劉光遠報告的。老劉知道情況後並沒有馬上就找鄧偉慶問話,既然人沒事,平房裡又沒什麼損失的,那就明天再說吧,同時也可以看看鄧偉慶今晚是怎麼對付的。倒是保衛部同意的醫院方面通報的關於張馨蘭被蛇咬傷需留院觀察一事,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從職責範圍說,人歸保衛部看管,只要他們同意就行。但每碰上事情,總是決定後再告知,有時事情都過去幾天了才說一下。開會時都在講要“政治掛帥”,可一到具體事情就給忘了。上月各部門報革委會的關於“鞏固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勝利成果,繼續深入批林批孔、評法批儒、評《水滸》運動的總結報告”中,劉光遠就特別注意保衛部的材料,裡面還是有“在無產階級工人宣傳隊的指導下,不忘階級鬥爭,發動群眾,深入開展各項革命運動,取得一系列的成績”的字樣。隨著運動的不斷深入,現在又提出“安定團結”,劉光遠也感到有些懵懂。根據多年的運動經驗,工宣隊將步“支左”的後塵,逐漸隱退出舞臺已沒什麼懸念。但,無產階級工人宣傳隊,和“支左”又有些不同,工人階級是領導階級,宣傳陣地不可能隨便丟棄,事情恐怕不會那麼簡單。如果這個判斷對頭,那麼自己是否也要跟著做些調整,看一看再做打算?路線鬥爭,難就難在“路線”吶!
一直來廠區流傳著這麼一句話:“運動運動,工宣隊鑼鼓喧天,不是群眾誓師就是揭發批判;保衛部站崗巡邏,不是維持秩序就是保衛廠區無事。”可見,保衛部只想“平安無事”,就怕有事要他們擔責檢討。過去,劉光遠也曾笑過他們,“一有風吹草動,就去工宣隊部”。按上級機關指示,現在準備合併成立“政治保衛部”,自己還兼這個主任,但還只是個形式,還是一如既往的各唱各的調,從工作的請示彙報中,就看出還是老樣子。雖然他已經覺得有必要進行調整,可一個轉身,又想再維持它一段時間的現狀也好,可以看看一些人和事。唔,這還是路海生給他的建議呢。既然姓杜的和醫院的劉偉平都覺得這樣做沒事,沒有覺得不妥,自己是革委會的常務副主任,又是一名無限忠誠的光榮的轉業幹部,難道還不如他們的思想覺悟?劉光遠不由地揚了揚嘴角,心想路海生就是有水平,還有那個在海川接替路海生的祝建軍也不簡單。為何自己到了正營就怎麼也上不去,看來能力水平的差距還是明擺著的!
至於那個不甚看好甚至有點討厭的鄧偉慶,沒有他劉光遠,就憑他這點能耐和他母親的家庭成分,早就被掃出工人階級隊伍,去西化農場挑大糞種地了。不過這小子也夠狠,幾次揭批親舅舅,多次表示要和封建反動親戚一刀兩斷,徹底決裂。為表決心,他連自己母親壓箱底的銀手鐲、玉鐲、戒指等幾件嫁妝都拿來上交了。不過,當有人問他為什麼不揭發自己的外公外婆時,這小子的表現還真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他竟然當著眾人的面下跪求饒起來,原因麼,說是老人年紀大了,牙齒都全沒了,想反攻倒算也沒了這個力氣。見他有些愣蔥,劉光遠告訴他,只要老老實實努力改造世界觀,積極參加各項政治運動,多多學習“兩報一刊”,堅持走無產階級領導的社會主義的陽光大道,就不會去揪批他外公外婆。鄧偉慶一聽這話,又是二話不說地跪了下來就給老劉“咚咚”地磕起了響頭,還舉起握緊拳頭的右手,像宣誓一樣說什麼“永遠跟隨劉主任幹革命工作,絕不當叛徒!”鄧偉慶說這話時,著實被劉光遠訓了一頓,差點就要送他到勞動班去改造思想!在場的政工組長插了一句:“按我的理解,說他錯好像也沒什麼錯。每次開會,我們不都是按照你的指示去做安排的嗎?革委會有好幾個副主任,你是主持工作,又直接管我們,我們肯定是聽你的。否則,步調不一致,怎麼幹好革命工作?”既然政工組長替他解圍,老劉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