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求娶的文書。”薛秋鴻當即沉下臉,看得出來他此刻可能更願意去揍一頓崔永祚。
薛屏岫當即就翻開來,很明顯特製的紙,是梁朝那邊的貢品,摻雜著玄色紋路,古樸大氣。
裡面那些冠冕堂皇的意思就是說雖說求娶只是和談的一項,但是為表誠意,特地寫信來詢問。同時表明了必定會有三書六禮的鄭重態度,還允諾今後後宮僅一人,有生之年兩國交好,日後一起從宗室挑選繼承人如此種種。
但薛屏岫想,他哥哥大約摸只看到了梁帝堅持不懈求娶他這一點。
於是他立馬把這一疊書信隨手擱在書桌上,轉頭看向薛秋鴻:“哥哥不要生氣,雖然確實很唐突而且傲慢,”他努力不露出一點討厭,“但是感覺這些附加條件,確實讓步很多呢……如果只用我就能換回這些的話,我想我是心甘情願的。而且連繼承人都會讓我接觸,那我想下一代依舊和平是可以實現的,大概也會希望我活得久一點吧?”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勸說是否有效,卻努力揚起笑臉,好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喪氣。他自己也沒想過要靠出賣自己來完成任務,雖說他之前連工作都沒有過,人生乏善可陳。但是這種經驗還是太嚇人了,更何況這麼早經歷。
在傍晚的夕陽下,他瑩白的臉上被黯淡的光影蒙上一層昏黃,卻依然在室內顯得明亮美麗,站在這裡都顯得室內亮了幾分,唇色依舊淺淡,卻有如落了一片杏花,是最不容忽視的風景。
看著弟弟的美貌,薛秋鴻竟然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一想到北邊那個覬覦弟弟的王八蛋他就生氣,又想到自從去年以來,幼弟好不容易養好的舊疾一再發作,他和妻子好不容易養到這麼大,險些就在外頭沒了,越想越氣,更心疼弟弟了。
眼看著天色將晚,想到弟弟午膳沒吃,妻子懷著孩子餓得快,薛秋鴻直接將那書信一攏,就直接起身大跨步走過去:“不說這些了,阿南你還是再想想,就算不嫁我們也能打,不要害怕。”
他緩緩扶起妻子,又放慢速度把弟弟拉起來,只覺得薛屏岫輕飄飄得,總覺得弟弟太瘦:“你今日舊疾發作,身子不好,手頭上的事就先別搭理,好好養身子。也少看點書,那些費神,若是要出宮玩,多帶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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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從這一天開始薛屏岫就開始無所事事。
他先前已經看完了藏書閣內許多書,但是哥哥不許他再去,生怕他讀書費神。而他自己殿內,書房裡雖然擺滿了書,卻多是時興話本,且無論是話本還是典籍他都已看過。
蒔花會被陳嬤嬤搶去小水壺,觀賞古玩又覺全是舊物有些厭煩,卻又懶怠出宮——待在宮裡太久,已經全然忘了外頭花花世界。
就這樣昏昏沉沉過了幾日,他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
但是遣宮人去問,哥哥嫂嫂都說讓他好好休養,他只覺得整個人骨頭都要鬆散了。
鬧也鬧了,撒嬌也撒了,薛秋鴻絕口不提樑帝又傳來多少文書,滿口都是讓薛屏岫好好休養,其餘改日再議。
他又不可能在嫂嫂和小侄子那裡鬧,嫂嫂身懷六甲,鬧不得,小侄子那裡再鬧以後就都記得小叔叔愛鬧了,他還是要臉的。
最後思來想去,他還是出了宮,帶著身後十幾個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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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古玩街上依舊有各家紈絝在此千金一擲,漸冷的天氣攔不住他們的腳步。
薛屏岫就在古玩街外下的馬車,一身青色的親王常服,還額外披了一件薄絨披風,絲毫顯不出威儀,反而有些弱柳扶風,病弱姿態。
走幾步就到了古玩街,多半是熟悉面孔。
薛屏岫倒真的有了興致,東家買支玉筆山,西家買個大插屏,沒有看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