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吧檯後面的店員是個女人，一開口就是漫不經心的語氣，還不忘記輕輕撫摸一下手邊的貓，把貓放到一邊，然後百無聊賴地收拾起桌面上的零碎東西。
見到對方這個態度，王東昇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不由得質問道：“你覺得今天的事兒，僅僅是重做一杯咖啡的事情嗎？”
咖啡裡出現了貓毛，當然絕對不只是一杯咖啡的問題，說不定此前就已經出現過很多次了。
然而女店員看起來好像並不在意，眼皮都沒抬一下，慢斯條理地說道：“那您覺得，怎麼樣才算行呢？”
輕飄飄的話語，卻不僅僅代表著話，而更多的則是態度，王東昇更生氣了，剛想繼續發火，卻見吧檯後面閃現過一個人影，一個身形瘦高、留著兩撇八字鬍的男人迅速走進了吧檯，一把撥開女店員的身體，帶著嗔怒說道：
“你去倉庫，把貨整理一下，這邊我來處理。”
說完，男人還不忘伸出手，把貓撥下吧檯，黑色的長毛貓似乎有所不滿，“喵喵喵”地叫了幾聲，卻也無奈地離開了。
女店員的情緒都擺在臉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剜了幾眼男人，但還是轉身離開了。
男人把目光挪到林頌靜的身上，笑著說道：“林老師，我是老闆，咱們見過的，你忘了？偶爾你自己來的時候，都是我給你做咖啡。”
這句話就是十分刻意地拉關係、拉家常了，其實男人說話的時候很熱情，眯著眼睛，好像是林頌靜熟得不能更熟的熟人，可與他的樣貌身形搭配起來，卻怎麼看怎麼有一種奸詐的感覺。
既然是林頌靜的熟人，王東昇就不方便過多言語，索性靜靜地站到一旁，等著林頌靜和對方溝通。
林頌靜眼裡略有不滿，目光追著店員離去的身影，直到徹底消失，才轉過來，看向老闆道：“是呀，我也算是你們店的老熟人了，好不容易帶朋友來，怎麼也沒想到能出這種事兒。”
“彆氣彆氣，她剛上班沒多久，業務還不熟練，回頭我好好教育。”一邊說著，老闆一邊熱絡地拿來選單，“想喝什麼，點，今天我請客了！試試我們新出的黃油冰美式？味道很不錯的。”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老闆做主免了單，林頌靜本來也就準備今天到此為止，卻不成想低頭仔細看選單的時候，老闆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你也知道嘛，新人做事情，難免有些緊張，更何況昨天剛來了一波吃白食的人，也是胡亂找了個什麼理由，就蠻不講理地要這個要那個的……”一邊收拾著略顯雜亂的吧檯，老闆一邊噓噓叨叨地說道：“……給店員都弄得有點後怕了，今天整出這一出，別見怪哈！”
話語說得很客氣，聽起來也很真誠，可世間事最怕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剛被店員抬了一槓，再聽這些話，林頌靜心裡就莫名的不是滋味兒了。
合上選單，林頌靜的語氣重了些，道：“按照您說這話的意思，我們看起來也像是那種人？”
老闆手上忙著的活兒一頓，連忙道：“哪兒有的事兒啊！我可沒這個意思！就是……店裡最近生意越來越不好了嘛，員工可能是受我情緒影響，也有點緊張，一不小心說錯話什麼的……難免的嘛，對不對？我們開門做生意，講究個和氣生財，遇見事兒能躲就躲，誰也不願意惹麻煩……”
話說到這裡，已經激出林頌靜心裡的火氣了，那一字字一句句聽起來無傷大雅，卻好像都是意有所指，由不得人不想多。
王東昇看著林頌靜不停顫抖的手，又看了看幾乎算得上空無一人的店裡，心中不由得感嘆，就您這麼當老闆的，就這麼說話，這麼開門做生意，生意能好了才算怪。
每句話都頂在情緒上，哪怕林頌靜脾氣再好，這時候也該臉上掛不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