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欣,以為天幸。閻氏聞之,憤憾不已,遂自絕其夫家,欲往報讎。其夫家知之,語曰:“汝孝女,然按法,我不能替汝報讎(注曰:以秦法,婿為妻家報讎不可贖金以免),今汝既有此心,我可助之。若使汝讎家知汝與我已絕,必有備,我為汝匿此問,汝但去耳。”閻氏遂謝其夫家,變衣改容,於馮翊大逵待其讎家,見乃攔之,陽為問路,遂刺而殺之。馮翊郡府聞之而報,時太宗在位,嘉之孝勇,詔不罪。
金氏,不知名字,新羅人。趙默徵新羅,見其貌美,遂欲取之。既還,會太宗欲以之尚公主,遂以金氏為妾。然默與公主惟名言夫妻耳,實與金氏情篤。
趙之揚既死,默陰圖楊零,金氏每相協助,趙默之梟楊零而鴆孝宗,金氏頗預其奸謀。而趙默既鴆孝宗,篡逆之心已生,遂厭公主,常肆辱罵,金氏亦每加毆拳。公主不堪其恥,絕食而死。
趙獻篡位,尊為偽太后。宏長七年,與趙獻同自焚於洛陽。
晉王武哀妃梁氏,名陸,字長亭,琅琊莒人。少有勇力,好弓馬,雖男兒不能與之爭衡,其父每責之,欲使其改,妃皆不然,謂之曰:“丈夫可彎弓躍馬,我何不可?”
晉王秦良時為莒公,聞其名,奇之,求相見,與言談,甚悅之,請取,遂成昏。每與晉王共練騎射,偶能在晉王之上。
晉王既從義軍,妃亦隨。時中興之業初起,戰事頻仍,常闕鬥將,王遂欲使妃領一陣。眾將聞之,哂笑不止,皆曰:“王妃弱女子,何以擔甲冑,此豈非晉王欲辱我等?”晉王大笑,使妃入,與諸將比弓,惟姚徙能稍勝之,餘皆遠遜,眾將遂服,相顧言曰:“我等自取其辱耳。”遂常使王妃領弓弩營。
宏長二年六月,晉王鬥戰河北,北鄉廣平,欲清後虞,然後南鄉。留王妃以三萬眾守魏郡。七月,賊酋趙獻親將大兵十五萬犯魏郡。妃書於晉王曰:
“敬呈夫君:夫君既北趣廣平,賊酋趙獻聞魏郡虛危,故席捲來犯。此間雖眾寡懸殊,然夫君已久臨廣平,若斯時回援,則前功盡棄,故賤妾敢請夫君莫以此為懷,全力以拔廣平,俟廣平已徇,再歸援魏郡。賤妾會奮必死之心,窮忠誠之志,堅守不移,與城存亡。若能蒙祖宗保佑,得復生見夫君,則賤妾幸事;若城破身死,亦不失為社稷忠臣,流芳竹帛。幾夫君竭心於鬥戰,莫以此為憂慮也。”
初,晉王聞斥候偵得趙獻往趣魏郡,亦欲先下廣平,而諸將以王妃在魏郡,請先回援。晉王不以為然,曰:“今廣平垂克,大軍若少歸,無濟於事;若悉還,則前功盡棄,且恐腹背受敵。社稷大事,豈以我私情而廢也!今諸將但奮力薄城,蚤拔廣平,然後賓士赴救也。”遂為書以與王妃曰:
“良敬呈愛妻:今聞賊酋趙獻悉眾犯魏郡,餘頗擔慮卿之安危,然廣平垂拔,若此時回援,前功盡棄,且必為賊軍尾跡,腹背受敵,蹶顛三軍也。故乞卿能屏城固守,俟餘克徇廣平,必即刻電發而還。此非餘之無情,實為社稷存亡計也!願卿莫責,卿脫有不測,餘必擬聖王之於姚妃,誓不負卿也。”
於是晉王與王妃各得彼此之書,遂安。王妃乃以三萬之眾,抗拒逾月。趙獻初使全軍肉薄臨城,妃拔劍徇眾,激勵將士曰:“今天下存亡,在此一戰,諸君務奮死戮力,與此城共存亡。我雖王妃,亦不後諸君,必為三軍前也!”妃遂親貫甲冑,奮戰於郫壘,身先士卒,帥勵將兵,轉鬥垣牆之間,躬冒箭石之襲,環城戍衛,應鋒摧折,故人皆懷效命之心,抱必死之志。趙獻見其難克,遂造鉤車衝樓,妃使人以火焚之。獻又欲為地道入之,妃乃撅橫溝於城內,沮破獻眾。獻久攻不克,遂遣人說妃,妃皆斬之。獻大怒,使全軍莫可歇息,晝夜攻逼,魏郡四牆皆壞,幾夷平地,王妃遂親將士卒立柵以距之,堅守月餘,趙獻仍不能克。會晉王還援,獻遂解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