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食慾大增,進數饈,色益悠然。
他感哪吒盛情,因聞此兄近遭誣詈,心有不平,乃慰之道:“卻說太子於浩戰之時,識破幽眾壞思,及時止禍,功莫大焉,如今淺眾昏晦,妄加批撻,實世風不古也。”
天王子豪飲一觥,雙目微合,轉之眉飛色舞:“我,豈泛泛之屬?既隨父護持,身肩兩家法脈,力鎮四洲荒邪,獲榮如此,安能止妒?吾聞之,神靈好壽,人眾好財,群下好巋然之功;我無齊天之壽以延神,無綿延之財以賂人,雖有騰挪妙術,群生不能得。如此,縱吾言遮天之志,與旁眾無利,焉能喜我?”
木由頷首:“尊神屢斷邪門,專平禍患,四洲安定,八荒平和,非爾不能也,如此焉能不獲讚揚,反遭工讒耶?”
小將撫掌笑曰:“孫真君,真君好,且把蒼生當個寶。殊不知,一朝神命披身上,萬世猶如火上烤。你道哪吒之名海外飄,原是奉天命建得功業高。殊不知功高縱是不倨傲,亦要為上首且把名聲拋。”
少年聞此語,知其以專心相告,原來哪吒甘願受辱,是為上神負重,以一人之苦,堵住悠悠眾口。只是叫木由來看,實是不堪細言,尋思道:我以好心待人,人雖一時或以壞臉迎,終明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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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裡正交談間,忽聽得牙房之中,隱有涕泣,於心不安,呼來相問。卻見一女子半掩粉面,羞答答、怯生生轉出來,自告道:“奴本姓卯,因行二,故常叫作‘卯二姐’,無奈做了歌姬,本還生得俏麗,惹人歡喜,自然無虞。”
“只是近來有一狂生,邪癖在心,尤愛豁口三瓣之唇,側斜殷紅之目,乃執刀改我容顏。以為嬉愛當久,豈知頃刻生倦,終棄無蹤,奴貌毀損,再不美也,如此傷悲,衝撞上仙,伏請寬宥!”
木由新官正喜,聞下有哀傷,焉不生憐?便曰:“與爾換個好頭,你意如何?”
卯二姐大拜三匝:“如蒙慈悲,萬死難報!”
孫氏喜滋滋,乃向酒樓取來筆墨絲帛,書曰:
函拜閻君第一殿秦廣王大君閣下,竊聞凡山精水怪,有拘人抵命之說,此於天德合否?仍待精論。既有此久矣,敝神不究良莠,但言命能換,換臉似可也。茲有烏斯藏國歌姬卯二姐者,原生麗質,蒙難奪榮,路遇不忍,但念天德,或乞開便,但有新亡姝麗者,取首相易,使復絕倫,不塞生路,亦君之大德也。
警幻真君孫木由隨函再拜
他這廂寫了寶函,把那真君印璽,重重蓋了,點起火來,焚去陰司。卯二姐因此得福,自然拜謝不迭。
二者相飲數巡,酒闌言絕。既罷,共出美宴,僕從隨即縱火,焚盡席案,扛樓而別。哪吒丟金賞訖,木由卻問:“何必燒了酒具?”
答:“吾等神明也,所用當新鮮,此蒼生之念,表恭敬心,君縱不喜,亦難辭也。”
反又問孫氏:“既作‘警幻’,如何不勸度那卯二姐,反助其執迷美貌耶?”
答:“小民所求,不過微末之惠,既在神位,舉手之勞,何必荒言搪塞,更無用也。”
二者欣然作別,少年再行千里,爬山涉水,日落時乃進一偏城,雖不奢豪,亦有紅花嘉樹,綠蕪青蔥,足見規模。心下生喜,正要遊歷。入後,卻見車水馬龍,並非全作人屬,又有妖魅之形,竟能雜處,各安無事。
孫氏繼而樂思:“好境界!”
卻有一人忽拍其肩曰:“你竟到這裡來了!”
木由一聽便知是哪吒,轉身拱手:“才相告別,不意又逢,果真好緣分。”
太子訝然,挑眉言:“孫真君何笑談哉?那日劫後一別,已過旬月!”
少年頓愕,方感山中日月久長,與之交遊,卻視城中大有叫賣“警幻頭”者,卻是那卯二姐暴得大名,廣佈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