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詩一曰:
幻海迷津眾,深揆數比沙。
定心平索悅,猴仔仄迎差。
仄仄言平好,平平羨仄誇。
終淪愚昧者,滿口作阿巴。
卻說木由攔住了送信的使者,一時便把那活烏龜擱置一旁,只特特地擋在路上,不叫人離去。
使者頗有些尷尬,面色驚駭,未曉有什麼等在後面,又不敢多言,只弱弱地問:“尊家緣何攔住小人?”
那猴娃直問道:“我昔日也曾來至這片荒山,自來無名,人跡罕至,也不知是何緣故,便立著一間破廟,而今其房無蹤,卻興建了一座好大莊院,卻是何緣故?”
奴僕唯唯諾諾,怎敢多言,但逢他問,又難緘語,便硬著頭皮言說:“許是小人來此日淺,未知始終,自來時便瞧見的是而必莊,真真不知有什麼破廟!”
“什麼!”
那人見木由眼珠一瞪,竟六神無主,連連低首:“小的所講全為實話,大人面前,不敢有半點誆騙!弗然,若是尊家了知真相,我亦脫不得干係!”
木由將檑一立,轉露兇悍:“既如此,自當我問你答,何必推諉,是何道理?”
使者一時語塞,正不明如何作答,才能讓這強主相信,自己所言句句是實。他沉默良久,只得進一步強詞道:“尊上,小的果真不曾說謊,倘有虛言,立時受萬劫不復之苦!小人一年多前來到而必莊上,絲毫不曾曉得這地界有座小廟啊!”
聽得那廝如此懇切,木由心中也猶豫起來,恐怕此人所言確為真實,那當初到底怎麼回事?再者,他不過是出語相問,或是事出關切,情有所急,但也不至於讓此輩恐懼至此吧?莫非———
他便想起那定心主人,此徒與自家完全模樣,好似一人,莫非是他平日裡對下屬頗嚴了些,叫他們懼怖入骨,震懾如斯,想必這傢伙也非良善之輩,只是看著和氣罷了。念及此處,他頓覺得好像,那廝貌似瞧起來也未必是善屬。
使者自送完了信,本該回莊,只是被木由這麼攔住,眼下縱是十分想走,也不能了,只得畏葸不前,靜候處置。
反倒是木由心中又覺好笑,又覺驚詫,暗思道:我自幼受猴母教導,往後又蒙恩師訓誡,在這世上若非妖魔鬼祟,總該是禮數周到,怎麼這時對人此般粗魯了?他驀然自問:我究竟怎麼了?
他如是問了幾遍,終無答案,也只好作罷。
又望著那送信的,仍不忍就此叫他離去,總還有萬千疑惑,需要化解,便又追去問道:“這而必莊中,自始自終便是那定心主人在此嗎?”
那廝答覆:“先前有一老者,乃是這裡的尊師,主人對怹敬愛有加,但小的也未曾見過,只是聽說,那日因故絕塵而去,再無影蹤!”
少年心中一驚,果然還有孫師音訊,看來這世道還沒荒唐徹底,他心中忽湧出一股力量,本想當場大笑,但終究覺得此刻突然發癲很不講究,便按捺住了。他細細思索那句話:絕塵而去,再無影蹤,可真是殊妙啊,因此便再無追隨之處了?
猴娃又頓感失落,方才一喜,而今一悲,全無分明根由,少年恍惚間覺得這副身子也不是自我的了,它想喜則喜,想悲則悲,不知其所起,不知其所終,愴然又生出一股恨意,覺得蒼天總是與他作對。這時,那幾分猴性頓起,便罔顧人禮,既然事事對他都不肯講理,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於是男孩喝問那使者:“你說先師果真是絕塵而去?人寰幾度千秋,有幾個絕塵而去的?他若果然命絕身喪,倒還合理,你可有十分把握!”
送信的哪裡還敢多言,只思索後道:“此事在下也只是耳聞,並不敢肯定,尊家要問,也可謁見敝主人,或可得真。”
孫木由聞言,胸中諸氣雜揉,莫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