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誰,生存環境決定了一切,人性的上限和下限都是沒有界定的。
“阿棠真是心明慧透。”謝知行大為讚賞。
紀棠被誇的不好意思,“我只是說出我的看法罷了。”
“你說的很對,比很多滿嘴聖賢道理的人強百倍。”謝知行毫不掩飾對她的欣賞。
紀棠攏了下耳邊髮絲,有些羞慚,“我也只是說說罷了,真正護衛東臨的是你們。”
很多事情,她雖明白,卻也無能為力。
世道艱難,她所能做的只是盡力顧全自身,與謝知行和將士們完全無法相比。
謝知行握住她的手,聲音低緩,“各人各位,各司其職。我為將軍,自當保家衛國,你為百姓,便只需安身立命,我們做的都是自身份內之事。”
“再則,若百姓無法安居樂業,那將士戰場拼殺又有何意義?”
“還有,人的生命是限的,守衛疆土的將士需不斷更迭,沒有百姓的繁衍生息,哪來後繼之人。”
“今日的百姓,就是他日的將士。”
紀棠如醍醐灌頂般瞬間通透,不再沉鬱多思,“夫君說的有理,是我愚昧淺薄了。”
沒有誰生來就是將士,都是由百姓披甲而生。
百姓,才是國之根本。
短短片刻閒聊,紀棠明白了許多,受益匪淺。
謝知行拍拍她的手,“阿棠只需明白,你所擁有享用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無需有任何負擔。”
紀棠聞言,抬眸愕然地看著他。
謝知行是在告訴她,她是他的妻,理該承享他掙回來的一切榮光富貴。
兩人四目相對,彷彿心靈相通一般,無需再多言。
“說了這麼多話,你口渴了吧。”紀棠起身給他倒了杯藥茶。
謝知行喝下,頓覺喉中舒適不少。
拋開沉重話題,紀棠看向桌案上的畫,“你字寫的這般好,真不擅作畫嗎?”
“我幾時騙過阿棠?”謝知行無奈的嘆了口氣。
紀棠不再追問,瞧著畫作道:“可惜了夫君的字,我的畫與之不相配。”
她本是想裱了掛起來欣賞的,可又怕引人恥笑。
全然不相配的畫和字,生拉硬湊在一起,怎麼看怎麼彆扭,就像她和謝知行。
“不相配嗎?我覺著很好。”謝知行抬手撫過畫和字,唇角噙著溫潤笑意。
“我這字,是為阿棠的畫而生,沒有阿棠的畫,又何來這字。所以,它們相生相依,相得益彰,缺一不可。”
紀棠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謝知行什麼都懂。
他懂她的自慚形穢,懂她的憂患不安,懂她的敏感怯懦。
“這畫我收起來,等回了侯府叫霧空找人裱過後珍藏。”謝知行說著,仔細捲起畫作。
紀棠眸眶溼熱,感動的一塌糊塗。
她感覺有東西落進了她心底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在那裡紮根生長,供給給她溫暖又強大的力量。
夏日天黑的晚,今日獵了諸多獵物,別院上下都很高興。
謝知行也高興,讓別院管事安排,傍晚時在庭院辦烤乳豬宴,所有下人侍衛一同享用。
訊息一經傳開,眾人欣喜不已,早早的就佈置好場地,穿戴齊整的恭迎謝知行幾人到來。
紀棠扶著謝知行,同謝知韻方雲野一起在上首主位落座,其餘下人侍衛分坐兩旁。
廚子在院中空地上現場製作烤乳豬,眾人邊喝酒吃菜邊欣賞等待這道壓軸大菜。
主僕同宴,一開始下人侍衛還很拘謹,但酒過三巡見謝知行幾人親和寬厚,眾人逐漸放鬆下來,安心享用這難得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