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能這麼快被授予實官職,是源於其父,但楊繼成可不迂腐,趁著自己尚未成長起來,自然要憑藉自己所有能依靠的,儘快往上爬。
上邊的態度很明確,父親也跟自己知會過東宮想要的結果,這次前去只要按照章程辦事,回來就可以靜等著升官了。
楊繼成有皇命在身,一路上,但遇驛站都可換馬而行,沒出五日,就到了許州城。
本來他也想在來許州之前,去開封看一看,但仔細考慮了一下,又覺得不妥。
劉子輝在開封執政多年,民眾雖然苦其久矣,但肯定都懼怕其威嚴,敢怒而不敢言。
自己雖負皇命,卻很難在極短的時間裡取信於人,不如直接到許州,看看還有何端倪。
楊繼成自小受父親影響,學到的可不僅僅是在朝堂上擺弄諸臣的手段,更有縱觀大局,不著眼於一人一事的胸襟和眼光,或許這才是太子選他到此的主要原因。
他的高明之處在於,不立馬去查甄氏一家三口被殺案,反而著手於看起來不太起眼的“賭場猝死案”。
那裡人多眼雜,就是他劉子輝的權力再大手腳再幹淨,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滅口。
果然不出其所料,當初時間緊迫,劉知州只是派人解決了表面上的幾個隱患。
楊繼成著衙役將當日在賭場目睹其過程的人全都抓了過來,或威逼或利誘,很快就有人將那日之事和盤托出。
他又命人將死者之屍挖了出來,讓仵作重新驗屍,發現死者身體康健,一點毛病沒有。如此,事態就明瞭了。
欽差大人以此做脅迫,讓審理此案的嚴縣丞道出事實,嚴立恆畏懼強權徇私枉法,已是死罪,為保家人平安,他只能道出實情。
楊繼成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後,他具以表聞,遣人送往京城。
其後就開始對本案的涉案人員進行宣判:
劉氏父子罪大惡極,判處腰斬,並罰沒家產,其三代以內,所有男丁盡被梟首,女子充妓。
而涉案其中的楊文遠和嚴立恆因畏懼強權陷害忠良,被判處秋後問斬。
楊文遠之父也受到牽連,被奪去官身,貶為庶民。
這案子只能到這了,即便是他楊繼成也不敢深究。
錦衣袍服之下,哪有什麼正人君子,盡是些蠅營狗苟之輩。
金陵,左通政蘇垣左右顧視,見四下無人,才悄悄入了一個暗室。
關上那扇厚重的屋門之後,他緩緩地轉過身來,鄭重其事地對著前方的那個人行了一禮,而後恭敬地說道:“崔尚書,劉子輝如今已被判處腰斬之刑,下官不知大人先前為何沒有絲毫動作。”
此時,崔術依舊背對著他,彷彿全然不在意身後之人的話語一般。緊接著,他緩緩俯下身去,為自己斟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其動作之中透露出一種沉穩與淡定。
隨後才緩緩開口道:“上邊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若是劉子輝在李微到來之前就把那陳明殺了,我還能試著保他一保。太子爺就算有些生氣,怎麼也不會撕破臉,最多不過會對劉懲戒一番。”
說罷,他輕輕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那苦澀中帶著一絲清香的茶水,眼神中閃過一抹思索之色。
說到底,他們兩人在豫州的比拼,還是那陳明勝了一籌。
這劉子輝也是大意了,只覺得自己吃定對方了,沒想到其竟然和豫州軍還有聯絡。
蘇垣告退時,崔尚書告誡他,不要打草驚蛇,以後還有的是時機,他們這一派走到今天,都不容易。
只是不知這蘇通政有沒有聽進去,他和劉子輝自小便是同窗,長大以後又一同進入官場,這些年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關係莫逆。
案子一結,楊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