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姑娘聽了朝露言語,神色不變,玩味地?轉著手中酒杯,追問道:“不知是何誤會??我同為女子,白兄說與我聽聽,我也幫你猜猜她的心思。”
朝露便硬著頭皮往下圓謊:“左不過是她以為我移情別戀罷了,說來可笑,我若不是心中有她,何必答應她的求親?她患得患失,只以為我心繫旁人,殊不知我嫁……我娶她的時候,是真心要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一側有人奇道:“竟是夫人向白兄求親?”
朝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半真半假,險些露餡:“是、是,在下的夫人是位奇女子。”
君姑娘本在漫不經心地?把玩手中的酒杯,聽朝露說完後,她手邊一抖,只聞“匡啷”一聲,銅製的酒杯脫手,落到了地?面上。
君姑娘輕輕地?“啊”了一聲,卻?不見有什麼失態之處,歉然道:“一時分心,兄臺莫怪。”
朝露感?覺她此時的笑意?有些勉強,但一晃又覺得對方?神色如常,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遊戲照常繼續,正當眾人說得有些睏倦時,恰好輪到另一位喝得有些醉的男子發問。他激動地?伸手拍了拍桌子,忽然聲淚俱下,哽咽道:“之前白兄弟說起內眷,我便想起了我早早棄世的道侶……敢問在座諸位一句,這世上可有人真心待你,甘願為你送命嗎?”
這一番泣涕漣漣,做戲的意?味似乎更重些。
朝露打了個哈欠,心道,這男子怕是就?等大家回答“沒有”,然後炫耀自己故去的道侶對自己情深義重連命都不要,得人豔羨罷了。
正如她所料,桌上眾人皆答“不曾有”,就?算是君姑娘,微笑著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之後,亦道:“在下……也沒有這樣好的運氣。”
朝露不知自己哪裡生?出的勝負欲,竟脫口而出:“我有。”
眾人的目光齊齊朝她看了過來。
桌上紅燭一晃,熟悉茶水帶來的隱約苦澀再次蔓延開來,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有些喝多了:“但我卻?辜負了他。”
險峰枯樹,有人不等她伸手,便自己躍下了深淵。
璧山之上,有人曾經懷抱著她,企圖自斷經脈。
不該參與這個無聊的遊戲的,朝露想。此次回來,她最明顯的感?受就?是,面對過往的一切,她越來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安靜的大堂中,離她最近的君姑娘忽而微笑著問了一句:“那你後悔了嗎?”
後悔?
她呆滯地?繼續回想。
為了那個虛幻的“故園”,她盡力了。她所求的不過是活命,就?算重來一次,恐怕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即使生?得一模一樣,她仍覺得自己不是幻境中的神女,沒有廣大神通。所以即使辜負他的情意?,她也只有一個樸素的心願,就?是活下去。
“沒有。”
朝露沒有看她,聲音很輕,卻?無比堅定。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紅燭燃到末尾,沉痛地?滅了下去。眾人一片騷動,似乎都在起身預備離去,朝露坐在原地?發呆,半晌,她突然聽見對面的君姑娘笑了起來。
有人重新點?了燈,於是朝露見君姑娘新斟了酒,舉在手中,正衝她笑得眉眼彎彎。
不知是不是朝露的錯覺,她竟瞧見對方?目中似有晶瑩淚光,閃瞬即逝。
“敬你,”她輕輕地?道,“我願白兄永遠這樣坦誠……珍愛自己,勝過世間萬物。”
第五十六滴水
第五十六滴水
這一夜朝露過得不太安穩。
不知為何,在喝過君姑娘的那杯酒之後,她總覺得心神不寧,輾轉反側都未能入睡。
她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