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蘇坊內。
有蘇二字來自於民間的話本,是傳說中狐狸精的居住之地。
剛從汴京到揚州,這名聲在一月之間,幾乎權貴盡知。
她踩著點,坐在了包房中。
這裡的二樓的小包房將戲臺子看的一清二楚。
是隔開的,回字型的建築。
靠著戲臺子的那一面,沒有牆,而是鏤空的欄杆。
上面是雅座,位子可不好定,下面一桌桌的看客此時也都靜了下來。
吃著桌上的瓜子茶水點心。
戲子面上帶著厚實的嚴妝,步履輕盈,一襲綵衣仙人步似是如行走在雲彩上一般。
纖纖玉指,濃妝墨眼。
那雙含情的狐狸眼惹得臺下人心神盪漾。
頭面點翠,扇底描金,施朱敷白,雲肩旖旎。
水袖疊皓婉,素手理雲鬢。
眼波盈盈,媚氣自生。
他的嗓音,似懶燕鶯。
伏月眼神在他身上,從未離開過。
歐陽棽的眼神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直往這裡瞟來。
看客們鼓起了掌,這回戲謝幕。
狐仙三世,與山下樵夫兩世皆錯過。
最後一世,完美大結局。
“巫山雲雨~思之寤寐~只羨鴛鴦~不羨仙姬~”
是這個時代特有的那種悠長古老的調子,讓人聽著心神安。
歌聲悠悠盪盪。
一陣陣的掌聲傳出。
有人要見阿狸,這樣的事情在雅舍日日都發生,阿狸日日都拒絕。
他也是因此,這才從汴京下揚州的。
伏月靜走到了正在準備卸妝面的歐陽棽身後。
歐陽棽從鏡中與背後的人對視,臉上嚴妝未卸,那雙狐狸眼即使是這麼厚的妝面,也能看出幾絲狡黠和妖氣:“客人,小人演的如何?唱的怎樣?”
他故意的夾著嗓音嬌氣的詢問。
伏月伸手替他將頭上戴著的又大又漂亮的鳳冠給摘了下來,替他撫著額頭上的壓痕:“好啊,聽到阿狸的歌聲,也不枉此生了。”
歐陽棽被逗的噗嗤一聲輕笑,轉過頭,他一動彈身上的配飾叮噹作響。
狐狸的眸子彎彎的有些驕傲的抬著下巴瞧著伏月,歪了歪頭:“那貴人可有打賞呀?”
伏月突然彎了彎腰:“這戲完了?”
狐狸:“完了呀。”
狐狸:“誒呀,寫到男女主角終成眷屬就夠了嘛,再往後寫……嘖嘖嘖,那可就可怕了,沒有看客會喜歡的,又何必給看客們挑明瞭呢?”
為什麼可怕?
寫出大家都有的現實瑣碎,能不可怕嘛。
伏月挽起袖子,將一旁的毛巾浸透在盆裡的熱水:“你倒是看的清楚。”
狐狸眼睛裡的細密笑意就沒有下去過:“所以……大人,小人這麼辛苦,可有打賞呀?”
伏月將毛巾遞到他手中。
伸手掐了一下歐陽棽的臉蛋,然後從袖間取出來了一個盒子,大概拳頭大小。
歐陽棽笑的更開心了:“阿狸謝貴客打賞。”
還真的給他準備禮物了呀。
歐陽棽將盒子開啟了來,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展現在眼前。
歐陽棽愣了一下神:“真是讓阿狸受寵若驚啊。”
這東西……可不便宜啊。
伏月伸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聽聞有蘇戲坊初來揚州便場場滿座,你還缺我這點東西?”
就剛才那一場,從臺下扔上戲臺子的銀子、金子、那可不少啊。
他有些驕矜的哼哼兩聲:“看客們是看客們的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