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小貓箭一般,從城隍廟衝向伶官坊。
“謝……!”
城隍追上來,在它們開口時一甩袖子,將小貓全部攏到袖中。
他左手抱著一堆小魚乾,右手抱著三隻貓。
“替我保密。”城隍把小魚乾遞給它們,低聲道:“別把你們聽到的告訴謝遇。”
它們叼著魚乾幾口吃完,舔舔嘴仰臉問他。
“你說的公子璃,是樊璃麼?”
“你也是破障的英靈麼?你怎麼失敗的?樊……公子璃為什麼救你啊?”
“你活下來了,那謝遇也有戲,對麼?”
“……”六隻眼睛齊刷刷望著他,“你也不說話,你和謝遇一樣,都是啞巴。”
城隍沒答,抬頭,幽深雙目掃向那掛滿紅燈籠的大樓。
樓房下,血色飛濺著灑了遍地青衣,將那考究的衣衫染得斑駁難看。
白衣女子提著一把長刀,踩著一具具冒著熱氣的屍體,緩緩朝大片青衣衛走去。
素來乾淨的鞋幫和裙子都變成了黏膩的紅,行動間,鞋底牽出一絲絲稠密血線。
小貓們唬得連忙縮在城隍袖中。
“那是白繁姐姐啊,她咋鯊、鯊人?!”
“不是白繁,是魍座,他把白繁殺了偷偷變成這副樣子——上次他還差點把我殺了呢。”
“那你慘慘的。”
“慘啥?我跑得猛猛快,後來把他衣裳撓了幾個洞,報仇了……不過他這是咋了?怎麼殺了一二三四……他殺了好多青衣衛吶喵!”
三花貓說著又往門裡瞅瞅,就看到瑤光等人把樊璃護在身後。
樊璃坐著,謝遇背對眾人半跪在他面前,眉目壓得極低,沒說話,堂內只有藥箱翻動的窸窣聲。
樊璃聽了一會兒。
“我不疼。”
“啪——!”
藥酒瓶塞被人拔出來暴力扔在地上。
謝遇手微抖著,咬緊腮幫,死死盯著樊璃心口的刀傷。
“閉嘴。”
很平靜的語氣,冰山瓦解的前一刻也是這樣平靜。
他手中藥棉沾著酒,輕輕摁在樊璃傷口蘸去血跡。
藥酒滲入骨血,那陣咬肉的疼立馬讓樊璃擰起臉。
半寸深的刀傷,有一個指節長了,心口上本來也沒多少肉,那刀便輕而易舉的刺破面板,穿進了他的胸骨。
謝遇來時問了瑤光,他為什麼拔刀、怎麼拔刀、怎麼把刀刺進心口、在外力的阻攔下怎麼作死的繼續往心口刺……謝遇都知道。
樊璃垂著頭。
“現在疼了——”
“別說話。”
“死了也沒什麼不好。”樊璃執拗的說道,“死了,變成鬼就不怕冷了,到那時就嫁給你。”
“砰!”
藥箱用力合上砸出一聲爆響,謝遇罕見的向樊璃動了怒,眼神恐怖的盯著這張死不悔改的臉。
少年被砸響聲驚到,兩邊嘴角向下抿去,固執的眼神裡有驚慌不安的成分——固執遠多於驚慌。
他輕輕去摸謝遇的袖子,抓到一撇後攥緊。
“死了就嫁給謝遇。”
謝遇下頜骨繃緊。
他靜默著壓下那滿腔衝喉痠疼,抿緊唇線,展開綁帶專注的給少年包紮傷口。
怕凍著對方,上身的衣衫就沒脫完。
謝遇起身彎著腰,雙臂穿過那敞開的薄薄裡衣,將綁帶給樊璃纏上。
少年肩膀上的吻痕暴露在空氣中,在眾人眼底一晃,就被那裡衣蓋住了。
謝遇轉身沒再看樊璃,拎著劍出去時袖子被人往後一拽。
“哪句話又戳到你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