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從沒想過和離後舒白不愛他,甚至驅趕他的?可能。
他自然懂適時?退讓可以得到更多的?道理,但不適用於舒白。
很多年前,他狼狽地擠在逃荒的?難民堆裡,偷偷地觀察舒白時?,就?知道她?是什麼樣的?脾性,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從不掩飾自己?的?喜惡——而舒白從沒隱瞞過對他的?漠視和冷淡。
正因為知道嗎,所?以愈發不甘,分明天下之大?皆他所?有,為什麼舒白總不在其列。
“夫人……就?這麼厭惡我?”
舒白平靜地凝視他,直到見他眼眶通紅,幾乎咬破自己?的?嘴唇,情緒外放已經到了極限,才輕聲說?:“你沒明白嗎,離開霍家的我已經不需要普通的謀士了,你留在我身邊,不會有實現價值的可能,我也是為你好?。”
她?的?語氣輕緩了一些,刻意的引導很快讓虞策之陷入了舒白的?邏輯裡。
以至於虞策之沒有思?考過舒白分明知道他身份存疑,為什麼話?裡話?外還是把他當作普通士子對待。
他滿腦子裡只有舒白言語中久違的?三分柔情。
峰迴路轉,虞策之瞳孔閃爍,像終於碰到水的?魚,“我可以不只做謀士。”
“嗯?”舒白揚了下眉,沒想到她?才給了一點暗示,對方就?迫不及待咬了鉤,也沒有想到‘謝拾’對主公謀士的?身份如此執著?,到今日這一步也不曾放棄。
她?鬆開捏著?他下頜的?手,想要退開。
虞策之卻不願意放開舒白的?手腕,對上舒白凝眉望過來的?視線時?才有了收斂,放輕力道卻怎麼也不願意鬆開。
虞策之一眨不眨盯著?舒白,循循善誘:“夫人可以接受我的?陪伴,就?像時?下貴族婦人豢養的?那?些所?謂‘謀士’,她?們大?多也不需要人來出謀劃策,謀士提供最多的?是陪伴和那?方面的?需求,大?梁民風開放,夫人已經是自由身,沒有顧忌了不是嗎?”
他使了些力道,將舒白拉近了一些,見她?默許自己?動作,登時?一喜,增添幾分底氣。
他目光灼灼,放輕聲音說?:“其實夫人也沒有那?麼討厭我是不是,夫人分明知道我的?感情,我只想要夫人,您可以放心的?沒有後顧之憂的?接受我,我會足夠忠誠可靠,有我在,不會有覬覦夫人的?宵小之輩靠近。”
“是嗎。”舒白不置可否。
“夫人不信我?”虞策之皺起眉頭。
“想要我的?信任,不是口頭說?說?就?行的?。”舒白伸手撫摸他半邊臉頰,指腹劃過他鋒利的?眉峰,“你要先做給我看。”
“我要怎麼做。”虞策之有些茫然。
舒白沉靜地打?量著?他,“不會獲取主公的?信任,就?無法?稱為合格的?謀士。”
虞策之眸光微轉,倏然道:“我可以留下嗎,讓我留在您身邊,我才有機會讓您信任我。”
燭光閃動跳躍,燭影下,舒白微微側頭,半張臉隱入暗處。
“好?啊,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虞策之‘順理成章’留了下來。
他裹著?薄被蜷縮著?身體,以帝王之軀安靜地睡在有些冷硬的?竹榻上。
不知過了多久,燭光熄滅,再過不到兩個時?辰就?是天亮。
黑暗中依稀能聽見舒白平穩的?呼吸聲,顯然已經熟睡。
虞策之悄悄從竹榻上坐起,發出窸窣的?聲響在夜晚格外清晰。
他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摸索著?從懷中掏出白日竹辭送來的?藥。
江音派出的?刺客顯然不是吃素的?,而虞策之又恰好?是個瘋起來不管不顧的?,更遑論愛惜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