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這裡做什麼?”男人說話有些結巴。
“找東西。”青年沒有再看他,伸手拉開了櫃門。
櫃子裡的東西雜亂無章,各個季節的女士服裝無序地堆在一起,寥寥幾個衣架上懸著幾件面料不錯的誇張衣服。
“找什麼?”男人踢開地上的酒瓶,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他咳出一口痰,吐到地上後隨意拿腳底撇了兩下,冷哼一聲:“找你的破手機?還是我給那個賤人注射毒品用的針管?”
青年甩上櫃門,面色鐵青,眼中迸射出的恨意比任何時候都要濃郁:“你承認了。”
“你殺了她。”
男人瞥了他一眼,噗嗤一笑,似乎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裡,連語調都是十足的漫不經心:“是,我承認了。”
“可那又怎樣?”
男人仰著頭,嘴角甚至縈繞著殘忍的笑意:“你能找到證據嗎?”
青年一言不發。過於用力的攥拳引起手腕甚至整個手臂的顫抖,指關節摩擦帶來的咔咔聲不絕於耳,彷彿是在代替他將無邊的憤怒吼出來。
男人又笑了一聲,肥胖的身軀艱難地翻了個面,正視青年。
寂寥的月光在他的臉上投下陰影,綠色的雙眼好像餓狼。
“放棄吧,”他說道,“單憑你,還有你那個‘同學’,就想鬥倒我?”
他把“同學”這詞咬得很重,語帶威脅:“如果他知道你小時候和我……他還會幫你嗎?”
他笑得猥瑣,肥膩的舌頭舔過裸露在外的黃色板牙,發出呲溜一聲:“寶貝,爸爸的好寶貝,回到爸爸這兒來吧。”
他站起來,眯起眼睛打量青年,尤其流連他的臉龐。
“只要你回來,爸爸會原諒你的。”
他向著青年張開雙臂,步伐輕快:“你忘了從前爸爸和你玩的‘遊戲’了嗎?你最喜歡爸爸了。”
“別過來!”青年大吼一聲,極度的羞憤使得他胸膛起伏極大,急促的呼吸令他的臉色愈發蒼白。但他的眼中不再是淚水,而是無邊的恨意以及一閃而過的殺意。
男人卻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又或者是徹底昏了頭,竟是又加快了腳步,雙手眼看就要抓住青年的肩膀。
“別過來。”青年的聲音忽然冷靜下來。
月光藏入雲海,燈光下,黑洞洞的槍口直指男人的心臟。
死亡的威脅下,任何放肆的偽裝都將無所遁形。
“你要做什麼?”男人終於收回了猥瑣的神情,聲音顫抖。
他毫不猶豫地舉起雙手:“先,先把槍放下,一切都好商量。”
青年平舉的手臂沒有一絲動搖:“已經沒有什麼話可說了。”
他向前一步。
“你殺了我媽媽。”
他的手指扣上扳機。
“誘騙當時只有八歲的我。”
月光又一次突破雲層,卻將他的身影藏於黑暗。
“有了學長的幫助,我可以為媽媽報仇,把你送進監獄。”
“或者,我也可以出國讀書,遠離這裡的一切。”
“他以為我想要走出過去的陰影,你以為我懦弱,只能一輩子被你糾纏。”
“但你們都看錯了我。”
“我不要什麼新生,不要什麼遲來的判決。”
“我想要的——是你死。”
扣動扳機的前一刻,他看見男人以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向他撞過來,壯碩的身軀如同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向他投下一片無法逃脫的黑暗。
就像過去的許多個夜晚,他都是在這樣的黑暗裡,在暴戾的痛苦中,幻想著一場痛痛快快的死亡。
砰——
窗外的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