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人的黑瞳落在錦被上,像是透過紅色的緞面,將她的那點小動作一覽無餘。
“孤聽聞大理寺辦案一向不會徇私枉法,可惜孤還未親眼見過。”
沈清瀾尷尬一笑。
“太子想多了,您貴為太子,大床自然是讓給您睡,我,我只配睡窄小的軟榻。殿下與我立下三月之約,殿下定是不想與我有過多的牽扯。”
他是一國儲君,未來軒崇的天子。
可她臉上依舊沒有諂媚討好之色。
相反,她與他保持距離,寧願將他推給旁的女子,也不會想著利用他,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羨臨淵心生幾分煩悶。
“沈家軍慘死,孤聽聞沈家父子四人皆是喪命於大堰國人之手。
孤那日見太子妃為保沈府上下,不惜得罪永安王,孤不信太子妃會對一個,有著血海深仇的大堰感興趣。
所以,今日同阿娜公主飲酒的目的……”
定是她方才夢魘,夢中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讓他偷聽了去。
他開口方能句句踩著問題的致命點上。
沈清瀾注視著他,那雙桃花眼清澈見底,純淨得不含任何雜色,宛如清泉,滿載著期許。
“殿下也相信,向來所向披靡的沈家軍,突然之間潰不成軍?”
羨臨淵一雙黑瞳視線定格在她臉上。
“這些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還有……鳳儀宮,就算你身為孤的太子妃,孤難道要為了你,與皇后撕破臉?!”
他的話讓沈清瀾短暫地愣怔。
“你監視我!”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笑話看夠了嗎?選擇今日告知我真相!你是打算揭發我的罪行!還是把我交給大理寺?還是說現在就趕我出宮?”
羨臨淵唯恐她的淚落下。
但這一刻他冷漠,任由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從她臉上滑落。
她好似哭累了,抬手拭去臉上的淚痕。
“殿下,不能這樣待我!”
他很樂見,她燃起的鬥志,凝視她片刻,才悠悠地開口。
“哦?”
沈清瀾點點頭:“兩年前我將奄奄一息的你,從人販子手中買下,那時,你應該剛從大堰逃回京都,我說的可有錯?”
“是又如何?”
“您的小命是我救下的,你不能恩將仇報!忘恩負義!”
“孤要是沒有記錯,昨夜你就是用這個玉枕偷襲了孤,要不是孤命大,今日這宮中只怕是已經掛起了白帆!”
羨臨淵手中已然把玩著玉枕,漫不經心又道:“你可知上次偷襲孤的那幫黑衣人,最後落得個怎樣的死法?”
沈清瀾好不容易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就這樣被他奪走。
這人恢復過來,果然是翻臉不認人。
“我那是在救你!你被人在酒裡下了什麼東西,你不會不知吧!”
“知道又如何?你是孤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羨臨淵話鋒一轉,道:“怎麼,只允許太子妃有求於人時,將孤吃幹抹淨,再給個賞錢,就將人打發走!孤就不能將曾經所受的屈辱討要回來?太子妃當真是霸道”
曾經多麼乖順聽話的一個人,卸下偽裝,曾經的救命之恩,原來也不是多大的恩情。
早知會給自己埋下這樣一個禍根,她當初哪怕招惹阿貓阿狗……
當初就不該一時糊塗,被他的皮囊所惑。
沈清瀾:“冤有頭債有主,說到底都是賀世子的錯,你找他去。”
羨臨淵散漫坐起,骨節分明,修長的手,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挑起她的下巴,稍一用力,少女柔軟的身子頃刻間失衡前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