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來了叫我。”
封十二說完,腳下並未逗留,轉身出了房門。
方桐是被痛醒的。
醒來前她正在做夢。
夢裡仍是她以前的房間,方小花趴在飄窗上,背對她望著窗外,尾巴高高豎起,尾尖垂下來一些,在空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擺動。
窗外是一望無際的黑夜,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窗上,滑下幾道透明的水痕。
方桐覺得奇怪,屋裡明明沒有光,她卻能清晰地看見方小花。
眼前的肥貓似乎聽到她的疑問,轉過頭,對她張了張嘴。
方桐沒聽見貓叫,她腦門一疼,醒了。
她睜開眼,盯著頭頂上方的布簾,茫然動了動眼珠。
“醒了。”
身旁有人拍了一巴掌,叫聲裡充滿歡喜。
這人是誰?怎麼聽上去像看街邊賣藝叫了個好似的,兩個字中間還拐了個彎。
她正要扭頭,就聽人道:“別動。”
這個嗓音她很熟悉,是封十二。
方桐驀地睜大眼,她想起來了,下車之前,封十二問她會不會裝暈,然後……然後她頸側一痛,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斜著眼往旁瞧去。
第一個入眼的是一位頭戴儒帽的老者,他坐在床邊,一手捻著長鬚,一手放在她腦門上方,像是拿著什麼東西輕輕捻動。
方桐感受著腦門傳來的刺痛,是針。
這位老者八成是大夫,正在給她扎針。
老者身後站著兩人,一人身高腿長,是封十二,另一人她雖未見過臉,但瞧那身官服,定是臨水縣的縣令高天材。
“姑娘?”高天材朝前湊了湊,對她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姑娘如何稱呼?是哪裡人?”他小聲問。
方桐看看他,再看看一臉淡然的封十二。
她眉心一蹙,發出低低的呻吟:“疼……我頭疼……”
高天材“啊喲”一聲,看向大夫:“她這是怎麼了?”
大夫琢磨道:“這位姑娘應是受過重擊才會昏迷,至於頭疼,或是因重擊所致,或是原本就有此疾。”
他剛說完,就聽床上的女子顫聲說話:“你們是誰?我在哪兒?”
高天材連忙安撫:“姑娘,這是臨水縣驛館,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你叫什麼名字?為何會遇見山匪?”
“山?山匪?”女子露出一臉茫然,像是努力思索了一番,再次皺眉,“我、我不記得了,我遇見了山匪?”
她忽然起身,驚得高天材往後一退,又見她軟軟倒了下去。
“我不記得我是誰,你們又是誰?”她驚恐地看著他,“我、我要回家,我、我家在哪兒?”
她往後縮了縮,彷彿受了極大的驚嚇,半撐著身子,手臂微微發顫:“救命……救命!”
“別別別,別叫啊。”高天材連連擺手,犯難地看了封十二一眼,“殿下,你看這姑娘……”
封十二往前一步,看著方桐的眼睛:“我們不是壞人,大夫正在給你醫治,你先躺下。”
方桐與他對望半晌,慢慢倒回枕上,她將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下巴,怯生生地看著幾人。
高天材暗自嘖嘖兩聲,瞧瞧,這人長得好看,說話也好使,他一張口就嚇得姑娘叫救命,十二殿下一開口,人家說躺就躺下了。
封十二看向大夫:“這是怎麼回事?”
大夫知道這是一位貴人,不敢得罪,微微欠身道:“啟稟殿下,看這位的症狀像是失憶之症。”
“失憶?”
“正是。”大夫道,“這位姑娘先是昏迷,醒來便叫頭疼,又不記得以往之事,多半是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