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內,封十二放下藥碗。
“什麼動靜?”
娃娃臉侍衛小年出門瞧了瞧,回稟道:“是東廂房靠窗的花瓶掉了。”
“無風無人,怎麼會掉?”封十二問。
小年笑道:“是您帶回來的那隻貓。”
封十二沉吟片刻:“那邊擺件多,把它帶過來,讓它住在外面的小間。”
小年怔了下:“可外面是您的小書房,把它放那兒好嗎?”
“無妨,”封十二道,“有它在,還可防鼠。”
“咱們這院子一向乾淨,哪裡來的老鼠。”小年一禿嚕說完,瞄見封十二的眼神,下意識捂嘴,“哎,我馬上就去。”
方桐以為打壞了花瓶會捱罵,不想小年過來只是讓她搬家。
她聽見小年對侍衛們笑道:“殿下讓我把它帶過去捉老鼠。”
方桐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捉什麼?捉老鼠?
他們不看看她才多大?
是她捉老鼠,還是老鼠捉她?
方桐蹲在窩裡,神情凝重。
休想讓她捉老鼠,那麼髒,那麼醜,別說用嘴咬,用爪子碰也不行!
她來到正房,就聽小年隔著門簾,對裡屋的人道:“殿下,我把它放這兒了。”
“嗯。”
屋裡之人應了聲。
小年將方桐連貓帶窩放在書架旁,笑嘻嘻道:“小神仙,你以後就住這兒,可千萬別把殿下的東西弄壞了。”
方桐抖抖耳朵,小神仙?指的是她?
小年走後,方桐側耳聽了聽裡屋的動靜,只聞封十二在房裡低低咳嗽了幾聲。
她聽著隔壁的人聲,內心忽然安穩了幾分。
這地方可比黑漆漆的東廂房好多了,有人聲,有衣響,有鮮活的氣息。
屋子正中立著一張寬大的書桌,桌上紙墨筆硯放得整整齊齊,沿牆擺著一排書架,架上的書塞得滿滿當當卻不顯雜亂。
臨窗的屋角種著一盆文竹,繁綠的枝葉稠密如雲,窗外的簷下掛著燈籠,些許微光照在竹上,落下一片斑駁的影子。
方桐看清周圍的陳設,懷疑小年說的捉老鼠只是一句玩笑,這地方收拾得乾淨整潔,哪兒像鬧鼠患的樣子。
這時,一點火光如星辰亮起,出現在她眼中。
封十二持著燭臺,掀簾站在門內。
他披了件銀貂灰青大氅,衣襟虛掩,隱約露出白色裡衣。
他看向方桐所在的地方,見小貓安安靜靜伏在窩裡,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自己,目色一緩,朝小貓走了過去。
他來到方桐跟前,放下燭臺,單膝點地,彎下身子,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頂。
他的手指蹭過她的耳根,方桐覺著有些癢,抖抖耳朵,歪頭避開他的觸撫。
他袖中傳來一股濃烈的藥膏氣味,有些刺鼻,方桐狠狠打了個噴嚏。
她抬爪揉揉臉,心想,這味兒比白天的衝多了,他是換了新藥麼?
封十二見小貓似乎不喜自己身上的味道,收回手,重新拿起燭臺。
他起身離開,灰青色的衣角消失在簾後,連著那點燭光也隨之隱沒。
方桐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只覺他比自己更像貓,輕飄飄地來,輕飄飄地去,心情好了蹭一蹭,蹭夠了又離開,這不是貓是什麼?
她聽著裡屋的床架傳來一聲輕響,想是封十二已經上床就寢,突然意識到他倆就此成了室友。
雖說還有一牆之隔,可放到現代,不就是與陌生人合租麼?
方桐撓撓頭,有些感慨,以前為了方便養貓,她自大學畢業就再沒和人同住過,如今睽違幾年,沒想到再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