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水縣內,文會仍在轟轟烈烈地進行。
敬王封玉揚雖提前走了,該給的銀錢一分不少,通通砸在了文會上。
街上人山人海,五嶽山人在酒樓上方負手遠眺,青鸞走過去,遞給他一杯酒:“瞧這熱鬧的場面,受人景仰的滋味如何?”
五嶽山人接過酒杯:“尚可。”
青鸞譏嘲一笑:“你們這些男人,都愛口是心非。”
五嶽山人轉動酒杯,看著裡面清澈的酒液:“你給封十二那幅畫是何用意?”
青鸞輕笑一聲,斜倚欄杆,低頭瞧著街上人頭攢動:“那不是畫,是毒。”
“毒?”
青鸞點點頭,眼波流轉,側目看他:“紅綃是用毒的高手,我讓她往顏料中加了些東西。”
“有何用處?”五嶽山人問,“那幅畫是你親手所繪,想必不會馬上致人於死地。”
“當然不會,”青鸞笑道,“我知道你還不想他死,所以我只是臨別之前,送了他一點兒小禮物。”
她用手指勾起一綹髮絲,輕輕繞在指間:“那毒名為‘相思境’,初時接觸沒有任何危害,但若在身邊放上三日,毒素就會侵入肌理,讓人逐漸衰弱,骨酥體軟,臥床不起,成為廢人。”
五嶽山人皺眉:“你就不怕他察覺?”
青鸞輕笑:“這毒在發作之前,就連驗毒高手也難以查出端倪,等他徹底毒發,至少也要半年之後,到那時誰知道是我動的手腳?”
五嶽山人沉了臉:“你行事之前,為何不先與我商量?”
“我為何要與你商量?”青鸞瞥他一眼,似乎覺得奇怪,“咱們上筆交易已經結束,你我路歸路,橋歸橋,何況你最終也是要除掉他的,我不過順手幫你一把,有何不可?”
五嶽山人冷冷道:“我是怕你打草驚蛇,壞了我的計劃。”
青鸞呵地笑了聲:“我可沒這麼傻。”
“你既要下毒,怎麼不用別的法子,偏要大費周章送他一幅畫。”
“你當我不想送別的?”青鸞挑了挑唇,“別的東西他不一定會接,就算接了也未必肯帶在身邊,但這幅畫他一定會看。”
“為何?”
“你說過,他在魏城一戰成名,那個地方對他很重要,”青鸞道,“男人的第一次無論好壞,總是難以忘懷,何況那是他最輝煌的時刻。我聽說東夷平定之後他便被皇帝召回,從此留在京中深居簡出,對一個男人而言,只要嘗過被人仰望的滋味,又怎麼捨得放下。”
“所以你篤定他會把畫收下?”五嶽山人沉吟,“你不怕他懷疑其中有詐?”
“他懷不懷疑都會把畫留在身邊,”青鸞胸有成竹,“他若懷念那段時光,就會時時展卷觀賞,他若懷疑其中有詐,更會對著畫仔細揣摩。他看得越久,中毒越深,而他這一路都是坐的馬車,那幅畫自然會隨他一同到固州。”
從臨水縣到固州,近有十日路程,足夠讓封十二中毒難解。
五嶽山人聽她說完,沉默良久:“你為何要對付他?”
“因為他一次都沒進過芙蓉院。”青鸞笑道,“這個理由足夠嗎?”
五嶽山人看著她輕飄飄的笑容,幽幽一嘆:“你們女人實在難懂。”
青鸞勾起唇角:“你別以為我對他有什麼心思,我只是看不慣有人無視我的存在。”
她張開雙臂扶住欄杆,俯身朝外望著下方:“在我的地盤上,只有我俯視別人,沒有人能俯視我。”
行進的馬車賓士了半日,在一處村落停下。
封玉揚扶著腰從車上下來,叫苦不迭。
“小十二,我們不如在這兒歇腳,住一晚再走。”
封十二跳下馬車:“現在才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