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十二知道自己在做夢,但他懷疑這不僅僅是夢。
因為夢裡的一切都與他熟悉的世界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這裡仍有一個方桐。
而就連方桐,也是他所不熟悉的樣子。
難道這裡就是她的來處?
一個離奇的,連志怪神異也無法描述的地方。
封十二這個夢沒做太久,他很快醒了過來。
醒來後,他看到床上的小貓動了動。
他很難形容當時的心情,前一刻他腦海中還殘留著方桐孤單的模樣,下一刻他看到小貓睜開眼,露出他熟悉的靈動。
他胸膛裡湧上一股奇異的情緒,他不知該如何描述,那不只是一種欣喜,似乎比這複雜得多。
他原想告訴她那個夢,但話到嘴邊又覺不值一提。
不管那個夢意味著什麼,只要她醒了就好。
方桐聽見封十二說他做了一個夢,等了許久卻不見下文,忍不住催促地“喵”了聲。
封十二不會閒著沒事和她聊天,他既然專門提起這個夢,一定有他的用意。
然而封十二說停就停,竟然當真不往下說了。
“餓不餓?”他問,“小年買了鮮蝦餛飩。”
說著,他看她一眼,又道:“不過你現在恐怕不能吃。”
餛飩早就涼了,更重要的是,方桐還很虛弱,瞧她的樣子不能起身,只能喝些容易克化的湯水。
方桐瞪他。
明知她不能吃,還故意說來饞她,她都聞見味兒了。
她這一眼瞪得很用力,琥珀色的瞳仁在燈火下又圓又亮,封十二見了,不但沒生氣,反而露出一點真切的笑影。
“等你好了,想吃什麼都行。”他認真許諾。
方桐抖抖耳朵,行吧,看在他這麼誠懇的份上,她就不與他計較。
她望了望桌上的燭火,見蠟燭已燃至盡頭,窗紙上透出一點泛白的微光,想是已經過了一夜。
她的精神還很疲倦,正想再睡一覺,忽然想起,自己醒來時封十二就坐在床邊,所以他是守了她整整一夜?
這樣的發現令她有些感動。
她從小就是個孤兒,大學畢業後一個人在異地工作,家裡陪著她的只有方小花,生病難受的時候總是自己照顧自己,像這樣有人守在床頭的日子,在她離開孤兒院後再沒體驗過。
她望著封十二,莫名湧上一絲委屈。
不是真有什麼值得難過的地方,而是突然收到一份善意,忍不住鼻子發酸。
他總是這樣,讓她心裡熱乎乎,又軟綿綿的。
方桐自認不是愛哭的人,自從上回哭過,打死不想在封十二面前再哭第二次。
她迅速瞥開眼,將身子蜷成一團,把臉埋在右爪下面。
封十二聽她呼吸漸穩,起身到桌邊熄滅燭火。
方桐偷偷抬起一隻眼,瞄著他模糊的背影。
她以為他見她平安無事就該走了,誰料他又折了回來。
他依舊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閉上眼,似在養神。
方桐看看床。
床挺大,睡兩個人綽綽有餘,而她只是一隻貓,一個枕頭就能躺下,把別的地方全讓給他都成。
可她知道封十二不會上來。
哪怕她是一隻貓,他也不會佔她便宜。
方桐輕輕喵了聲,想叫他去別的屋睡,卻見他閉著眼,一隻手卻準確地伸了過來,在她頭頂輕撫一記。
“好好休息,有什麼話等你醒了再說。”
方桐想說的話有很多,但封十二的嗓音帶著一股命令的意味,他像是並不著急聽她昨晚的遭遇,只是固執地要求她睡覺。
方桐